傅淮聿轻声呢喃着,缓缓睁开眼,脸上一片湿意。
他对她的偏执,不因为她的死亡而消散,反而此刻在心中疯长,融入每一处骨血。
他忽然很想她。
疯了一样想见她。
傅淮聿拖着被抽出主心骨一样软绵绵的身体,快步下楼,开车去往警局。
沈郁雾还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等着他。
傅淮聿踩着油门,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心神,只一味地超车,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警局。
转过折角,他走向了最偏僻的那间停尸房。
傅淮聿走进屋内,终于看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沈郁雾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冷雾四处游走。
她的唇色灰白,脸上再也没有从前的生气。
傅淮聿半跪在地上,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滴下一滴滴血珠,落在了她的唇上,殷红一片。
他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就好像记忆中那个十八岁的沈郁雾,从未走远。
“傅先生签字吧,死者要尽快火化了。”
工作人员将签字单递上前。
傅淮聿的目光落在上面沈郁雾的身份信息上,余光中看见了窗外的榕树。
停尸房外恰好也种有一颗榕树。
树根盘亘交错,枝叶繁茂,清风吹过墨绿的叶片,沙沙作响,阳光正好。
一阵一阵的微风吹过,吹起地上的轻沙,吹动盘亘的树根,吹落一片老去的树叶,盘旋着落下。
像是沈郁雾无声的告别。
傅淮聿逼退眼中的泪,目光落在纸张上,笔墨落下。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
他和她,久别重逢后,已经再次分离。
永别。
15
一同火化的,还有沈父沈母。
过去十几年沉甸甸的回忆,在此刻化为了同样沉甸甸的瓷瓶。
瓷瓶里面,是轻飘飘的两捧灰。
工作人员郑重地将遗物交给他,透明的塑料文件袋里,装着沈郁雾的手机。
屏幕已经被摔碎,好在经过技术人员的修缮,还能开机。
而沈父沈母的部分遗物还在酒店。
傅淮聿同警方一起去酒店房间取回他们的遗物,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僵住。
房间里布置简单,老两口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装了一些随身的衣物,地上另一处一个大袋子中,装的是从老家摘来的荔枝。
“诶?这不是荔枝吗?虽然不太新鲜了,但还能吃......”一个小同 志上前查看,抓了一把起来。
傅淮聿的双脚像是灌了铅,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原来沈父沈母都还记得,甚至不远万里,千里迢迢地摘下,小心保存,一路带着它们,来到了繁华的京市。
可是这些荔枝,他们还没来得及拿到他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被他派人绑架了。
那时沈父沈母挣扎着,嘴巴被胶布封住也不止地呜咽,又是想对他说什么呢?
是要痛斥自己忘恩负义,还是想求自己高抬贵手,亦或是,想告诉他,他们为他特意带来了故乡的荔枝?
傅淮聿心神大乱,身形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颤抖着手扶上一旁的门框。
小同 志连忙放下东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几人替傅淮聿清点整理好房间中属于沈父沈母的所有遗物,然后郑重地见到他的手里。
很轻的几件衣物,和沉重的一大袋荔枝。
傅淮聿心口的酸涩,在这一刻冲破桎梏,在鼻腔中回荡。
他握紧了那些衣服,闭上眼仰起头,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