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逃的逃, 亡的亡,损坏严重,宫里的人换了好几批,他们自己人占了大半,好多东西坏了也没?人会修, 地方岁贡也早就不往这来了,全都到陇州那边的新朝廷去了。”

还惦记他们, 在意他们死活的,唯有娘家?人了。

晋擎身姿挺阔地立在窗前?,浑身散发淡淡冷漠气息,细碎的光透过窗牖射了进来,浓黑的发上映了一圈光晕,冷与暖的交织,揉成?奇妙的矛盾体,令人心生向往,又望而却步。

这个弟弟,从小就异于常人,大了后愈发让人看不透,晋蕙苦熬数年?,贵妇的傲骨早已被蹉跎得所剩无几,她望着弟弟的身影却未靠近,只叫太子把桌上的茶送过去。

烧炭的屋子待久了,人是极易口渴的。

太子和晋擎本就没?见过几面,又隔了这久,愈发不熟,小心翼翼地端了茶过去,低低唤了句就立在男人身侧不敢吱声?了。

晋擎没?有迟疑地接过茶盏,抿了两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茶,又涩又苦。

这茶盏,质地甚是普通,釉面也欠光滑,杯身上还有几处磨损,搁以往,这等老旧残损的物件,必然是要收起来销毁的。

晋擎手托着杯底,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将杯里的茶水饮下大半,走过去后把茶盏放回?到桌上,望着重新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缓声?问询:“长姐可?否告诉我实情,三?年?都忍下了,为何不能再忍忍,且天子那点?拳脚功夫,堪堪自保,又是如何近了野利王的身,导致他殒命。”

天子倘若早有这般的血性和魄力,惩处弄臣贼子,重用忠臣良将,何至于京师失守,造成?如今山河破碎,分崩离析的局面。

晋蕙避开晋擎过于锐利,仿佛洞悉一切的注视,极力维持镇定:“你?们男人的事,我又如何知道,不管兴,还是衰,苦,或者乐,我们女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太子仰头?看了母亲一眼,小嘴紧紧抿着,由于长期气血不足而稍显苍白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同年?龄不符的哀伤神色。

晋擎一眼瞥过,却是不动声?色道:“今日不早了,你?们先歇着,我去外面走走,看能不能寻些炭火过来。”

宫里贵人常用的两种炭,红罗炭和银丝炭,全都来自地方上贡,如今的西京怕是已经寻不到了,晋擎哪怕本事了得,也做不到空手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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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一半,晋擎忽而停下,转过身朝仍在母亲身边赖着的太子招手:“你?也大了,这整个皇城都是你?的,你?也该有所熟悉。”

晋擎的话?如同定心丸,让晋蕙看到了希望,她推了推太子,示意他跟着晋擎走:“你?天天同母亲在一起也不嫌腻,跟你?舅父去看看,你?舅父是不会害你?的。”

尽管晋蕙极力哄劝,太子仍是一动不动地伴在母亲身边,不肯走。

晋擎看着小外甥,出声?道:“你?母亲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们在外面走走,很快便回?。”

太子不情不愿地跟着晋擎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