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陪儿子的时间并不多。

可自己又不甘心,总想在孩子心目中占据更重要的位子,是以,桑柔做过许多冲动的行为。在发现孩子胆大到独自离家远赴军中,桑柔也跟着寻了过去,其间经历的种种,甚至几回徘徊在生死边缘,只为到了军中,见到孩子,也见到孩子父亲,对他们说一句,她也不孬,她做到了她该做的所有,为妻,为母,她无愧于他们。

也是在樊城的这几日,桑柔守在重伤的男人身边,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口,同他说了许多许多。

她好像并不后悔嫁给他,毕竟她这日子过得不差,甚至比世间大多数女子都好,可说她矫情也好,不知足也罢,若有下辈子,还是不要再嫁这人了,让她换个活法吧。

他自己也多多保重,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各自珍重。

晋擎胸口的刀伤颇为严重,使得他说几句话都显得费劲,看着女子异常平静的容颜,想说点什么,又力不从心。

桑柔也没那个耐心听男人把话说出来,讲完自己闷了多年的心里话,她起身去寻儿子,问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家,只这一回,再以后,他想如何,随他,她不管了。

余下的日子,她只为自己而活。

这孩子,果真是为晋家生的,心里装的也唯有晋家。儿子要留在伤重的父亲身边尽孝,桑柔没理由反驳,又在军中住了数日,便动身回骐州。

晋擎尚在养伤,不宜长途跋涉,亲自拨了一万精兵护送桑柔回去。

“等我。”

他说。

桑柔应着,内心再无波澜。

这一等,又是许久,晋擎这伤没白受,西北边境的胡人军队被彻底打散,只留少许余孽流窜回大漠,自此边关十年可稳。

一身伤,换一世功勋。

可惜太子年前突生恶疾,不治而亡,等不到他的舅父给他打下的锦绣河山了。

为此,皇后大病了一场,人也憔悴了许多,再看桑柔,更为伤感:“没想到,最后好命的居然是你。”

桑柔笑笑:“在你们眼里,我确实好命。”

说罢,喉间一股腥味,桑柔低头,拿出帕子,一抹鲜血印在了绢面上。

晋蕙瞧见,震惊异常。

桑柔依旧笑笑:“所以说,好命的到底是谁,也说不准。不过皇后也别担心,我起码还得看着怀远娶妻才成,毕竟我生下了他,总要喝一口媳妇敬的茶。”

晋蕙沉默许久,才道:“子霈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