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明白父亲的话,情爱都是虚的,抵不过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她终究也会在这人事复杂的深宅大院内磨掉自己那满腔的热情,和道不出的真心,直至成为如晋沐秋那般一板一眼的世家冢妇。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

青芷身为从小跟着桑柔的贴身婢女,岂能察觉不到桑柔的情绪,本着好心,她献计道:“姑爷这几日晚上都在书房忙碌,小姐不如多去看看,不说打扰姑爷办公,可送些汤汤水水总是可以的,叫姑爷记住小姐的关切之心。”

桑柔也有想过,可没有青芷的鼓舞,她也只是想想,青芷再三鼓励,推着她往前,她才有了动力,煮了她在家中常吃的甜汤,就是不知合不合他的胃口。

她其实对他的了解并不深,也找府里的下人打听,虚虚实实的,都不真切,最后,桑柔仍没个主意,还不如随心,做她拿手的食物。

然而,到了外院,寻到晋擎所在的一方斋,才入得堂内,要往里入,便见她的大姑姐晋蕙,皇后娘娘缓步而出。

晋蕙瞧见桑柔,也是意外,把她上下一打量,再往她手里端的汤盅看去,笑着道弟妹贤惠。

桑柔屈膝,朝皇后行了个礼,晋蕙伸手,虚扶了她一把,问里头装的何汤,这香味都飘到外头来了。

桑柔将这汤如何熬制,用了哪些食材,一一道来。

晋蕙听后,再把桑柔从上到下看了看,扯开了唇角:“我这弟弟当真好福气,弟妹秀外慧中,心思剔透,当真妙人。”

自她嫁入晋家,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听到的第几个妙人了。

她不觉得这就是夸赞她的话,但也不想从中揣测出太多的意思,毕竟,揣摩人心,也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儿,当紧着用,不然未老先衰。

而且,晋蕙未尝没有私心,只是不说罢了。

待到桑柔掀起帘子,往里头去,消失在晋蕙视线内,晋蕙微微扬起的唇角方才拉平,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这几样食材里,有一样,是她弟弟从小就不爱吃的,就连母亲哄都没用。

但愿这个弟妹,经此一事,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守好自己的本分,将后院事务支棱起来,已经是在帮弟弟大忙了。

桑柔进到屋内,就见男人长身笔挺,端坐在桌前,拿着一份邸报在看,她识趣地没去打扰,走到床边的榻上,将汤盅放至榻中间的小几上,再用汤勺舀了一小碗出来,搁在几上,等男人忙完了,过来食用。

她自己则坐在一旁,拿出未绣完的荷包,收收尾。

直到男人走到了她身前,她瞧见男人擦得锃光黑亮的马靴,方才抬起了头,把荷包收回袖中,才要起身,就被男人叫止,嘱她好好坐着,继续做她的事,无需理会他。

各做各的,已经成了她和他私下的相处模式。

桑柔仍做做样子地指了指汤碗,请世子享用。

晋擎看着汤碗好一会,才端起,拿起汤勺,吃相极其斯文,也慢得叫桑柔忍不住侧目。

但好歹他终是将整整一碗的汤喝完,还把里头的食材全都吃光,令桑柔再次感慨,不愧是以勤俭节约闻名的晋世子,毫无别家贵族子弟铺张浪费的样子。

桑柔不禁道:“汤盅里还有,我再给世子盛一碗。”

然而这回晋擎却道不必了,这种甜品吃多了,不宜主食。

说得也有道理,桑柔想想,大不了赏给院里的下人,还能得个善缘。

可桑柔又纳闷,她打听到的,这食材里有一样,是晋擎压根不吃的,她特意加进去,就是想想试试下人的话,是否对她扯谎,也看看晋擎的态度,吃或不吃。

这么一看,要么下人说谎了,要么这人太会装。

从头到尾,他吃得虽慢,却是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