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想象中的桑九娘子,又不太一样。
一个执意要嫁他的女子,该是张扬,鲜活的,但他的妻,却和他的母亲一样,端庄贤惠,识大体。
大家主母,也该是这样,可内心那点失落,又是为何,晋擎说不上来。
但见女子因着内务处理不当,被大姑母罚抄家规,却还遮遮掩掩地,不想让他知道,晋擎心绪复杂,只能当做不知,又假装无事地叮嘱她,府里的每个人都得熟知家规,却不是死记硬背,唯有彻底理解了,才能在这家中过得轻松。
她好似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感激地望着他,道了一声谢世子教诲,却又转过了身,继续默写她的家规,再无别话。
她的侧颜恬静美好,贞静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倒不像旁人嘴里俗不可耐的商贾之女。
女子似察觉到他注意的目光,微微抬了眸,看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可晋擎分明瞧见女子泛红的耳珠,与白皙的颈部对比鲜明,想必此时她的心内也并不平静。
晋擎心头一热,正要说点什么,忽而,外头下人在唤,晋侯叫他去书房议事。
那点油然而起的异常情绪重又平复下去,晋擎再把低头不语的女子看了又看,这回去到书房,却没那么急迫,脚步也放慢了许多,一路想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知。
到了书房,晋侯却把桌上一封密报指了指,神态异常严肃:“西北边境不稳,戎人太过猖狂,还有南蛮那边,挑拨离间,趁乱犯上,从无真正臣服我朝之心,内忧外患,你需得时刻警惕,半点马虎不得。待这几日过完,你就去到军营,操练兵士,一日都不可懈怠,要用时,随时便可应召出征。”
晋侯一席话,将晋擎再度敲醒,家国动荡,山河飘摇,保家卫国都还来不及,又哪来的心情琢磨别的。
再回到后院,晋擎对着娴静柔雅的妻,重新变得冷静克制,见她抄完家规,又拿着一沓账本在对,比他还要忙碌。晋擎也不便打扰,在屋内徘徊几许,望了望心无旁骛的女子,眸光微沉,却也没出声打扰,只来回踱步,到自己也腻了,便轻声拉开房门,去到院中耍了一套拳法。
听到轻微的响动,桑柔才从账本中抬起了眸子,望向犹在微晃的门口,却再无一人,遥遥望了少许时光,终是收了回来,把账本搁在一边,稍稍放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和他已经圆房,做了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事,可到底接触的时日还是太短,他的心里又装了太多事,很难顾及到她,她也并不想太过刻意地搏得他的关注。只因生了这么一张太过打眼的皮囊,又高嫁入了晋家,这府里盯着她的人太多,但凡她有个不对的地方,都能放大到好似不可原谅。
她不怕抄书抄到手软,也不怕被长辈数落,但就是受不得不属于她的委屈,以及那些强加给她的有色眼光。
桑柔骨子里是有些要强的,尽管单看外貌她有着一江春水的柔,可其实她也有着外人想象不到的倔强。
她不说,不代表她认了。
当初只一眼,她就对晋擎中了意,起了想要嫁他为妻的念头,不惜和家中姐妹闹翻,可不表示,她就该因此失去自我。特别是这几日,同男人实实在在地相处过后,她真切意识到了,晋世子对她这个妻并不见得有多么满意,尽管她事事谨慎,尽量不出错,可他对她依旧淡淡,偶尔投过来的目光,让她困惑,却也短暂,好似风过后,水再无痕了。
桑柔不禁想起出嫁前父亲叮嘱自己的话。
“晋擎这样的人物,不会在儿女私情上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不仅对你,对任何女子都一样,所以你无需担忧他在外面有何情况,你要做的,是顾好内院,做好世子的贤内助,让晋家的人都没法子指摘你,这样你的地位才会稳。”
到了今日,桑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