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晋擎收到信件,已是一个月后,此时十万晋军已绕过曾家所辖地界往蜀地挺进,意欲拿下这块嘴硬的骨头。

至于为何非要拿下蜀地,晋擎简明扼要地提点儿子,至于能不能悟到,就看小儿自己了。

晋琛自有自己的理解,懂得父亲开疆拓土的雄心,却又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更进一步,甚至昭告天下。

毕竟曾家那边,已经同李家宗亲一道,给双生子冠上了亲王的名头,再往上,就不言而喻了。

然而,在晋琛看来,自己的父亲更有君临天下的资格,岂是两个小儿能比的。

晋擎弯下了腰身,捧了一把不同于金陵也不同于骐州的湿土在手中,捻几下就扔回,随意拍了拍手便指着眼前的层峦叠嶂对儿子道:“你以为,攻下这蜀地,要多久?”

自晋琛开智以后,晋擎便不将他当小儿对待,一向有事说事,言传身教,更多的是点拨,叫小儿自己去思量。

蜀地地形复杂,雾气又重,易守难攻,且当地人又擅长一些奇招怪术,多久能够攻下,实在难说。

晋琛头一遭来到蜀地,才在边缘地带试探一二,便受了挫,言语上,也更为慎重。

晋擎也不在意儿子的回答,双目放远,眺望远方延绵不止的山树,“为父曾在佛前许愿,山河虽美,但若只能择一,我却只想与你母亲共白首。”

晋琛不赞同道:“父亲这话不对,在儿看来,鱼与熊掌可兼得,不然父亲为何又要跋山涉水地来攻这蜀地。”

晋擎回头,难得对儿子露出一点笑模样:“那么,你更该懂得,为父为何要把你带上。”

闻言,晋琛愣住。

晋擎却已心不在焉:“你母亲月前感染了风寒,这时候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我却不能在她身边相陪。以我如今归心似箭的心态,又如何作为统帅,为军中表率,我终究做出了选择,不管你如何看待为父,在我心中,山河天下,却比不上你的母亲。”

“母亲感染了风寒,可信中为何不提及。”话落,晋琛也意识到了,桑柔不想他们担心。

晋擎目光深远,凝视儿子,却像在透过他看曾经的自己。

“我做过一个糟糕透顶的梦,梦里你母亲先离我而去,我孤身一人,形影凋敝,只觉这世间万物全都索然无味,一日日地熬着,直到油尽灯枯,你母亲却再未入得我梦中。即便只是个梦,但这般痛彻心扉的憾事,我不能让它有一丝一毫发生的可能。你母亲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该懂得。”

话止于此,晋擎拍拍儿子日益宽厚的臂膀,自己未能尽的事业,只能儿子辛苦些,替父代劳了。

晋擎回到金陵时,桑柔已然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倚在榻上,倦倦欲睡。

忽而,双脚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如此的熟悉,桑柔不疾不徐地掀开了眼皮,便见一脸风霜依然掩不住英俊之气的男人正挑眉笑看自己。

上天得有多厚待这个男人,三十好几,岁月的沉淀,只会使得男人如不折的青松愈发苍劲有力,又如陈年美酒,越酿越醇厚。

桑柔时而看着男人,也忍不住伸手碰一碰。

只是这一碰,就被男人握住了手,亲了又亲。

桑柔笑他多大了,还这么腻,被儿子看到了多丢人。

“他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