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温低, 江面上雾气萦绕,不宜远距离行船,晋擎权衡许久, 才定下去往金陵的路线, 先走水路行至新安,过?望江桥,再翻过?两?座大山, 途径几个郡县, 算是较为稳妥的一种?走法, 但?只要翻山越岭,就有遭遇匪贼的风险,且气候恶劣,带去的人马还不能太多,是以, 晋擎亲自挑选了一千精兵, 及善走山路的良驹,就在雪霁天光的日子, 开启了行程。
晋湘一脸苦瓜脸, 被身旁谢霁盯着, 脚下犹如千斤重, 走一步都得慎重,再不敢乱动。
谢霁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晋擎亲口赋予的权利,若学生不听话,尽管打。
才到主院门口候着, 晋湘伸出了尚不够细长的脖子,眼巴巴地?瞅。
晋擎携桑柔跨门而出。
晋湘一声抑制不住地?惊叹, 哥哥和嫂嫂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穿着也未见得多华美?,甚至有意收敛一身不俗的清贵风雅,以素净为主,未有多少添饰,一黑一白的鹤纹大氅,披在这二人身上,丝毫不显得臃肿,反倒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形,在这洁净素白的雪后晴天,尤为清隽奇秀,仿佛哪座山头?甫出关,来到俗世间游历的一对仙子,叫人除了赞叹,也只剩赞叹。
然而,眼尖的细心人就会发现,这对相携而行的璧人,手臂触碰之间,似在推搡。桑柔手里已经捧了个极其袖珍的??x?汤婆子,实在拿不了更多,同男人也说?得很清楚了。晋擎却仍觉不够,折返进屋,又?拿了个汤婆子往她怀里塞,好似她这玲珑秀致的身躯丝毫经不起?寒冬的摧折,稍稍一个凉风刮过?来就要倒。
桑柔有点烦,把险些从她怀里掉落的汤婆子扔给男人,淡嘲道:“寒冬的风霜,又?怎敌世子。”
晋擎自然听到了:“我如何?吾一腔情意,只想把吾妻的身和心俱暖---”
“晋湘,你过?来,”桑柔拉长了声音,打断男人的话,又?从男人手里夺过?还未握热乎的汤婆子,给到快跑而来的女郎,神色异常柔和,对晋湘叮嘱道,“我们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回,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谢霁是个靠谱的,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只管找她便是。”
桑柔声音不低,谢霁离得不算近,但?也听到了,很想回一句,别,有问题,她也解决不了。
然而一旁的谌武已经拍胸脯道:“夫人放心,有我看着,错不了的。”
谢霁把脸转到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那行,谁说?这话,小祖宗就找谁去,她是不伺候的。
桑柔也没指望凭这两?人就能将晋湘教养成明辨是非的大家闺秀,要求已经放到最?低,看住人,别乱跑就成。
晋湘反倒委屈,噘着嘴:“我又?哪回真正出过?事?。”
“你若出事?,我亲自给你打一台百年沉木的棺材,叫你在地?下睡得安安心心,再没跑的可能。”晋世子一开口,话更绝。
谢霁没忍住,噗嗤笑咧了嘴。
晋湘又?羞又?窘,斜眼一睨,谢霁毫无负担,补刀道:“放心,我一定在你坟头?种?满狗尾巴草,风一吹,就像狗儿一样对你招手,总不会叫你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