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熙攘的街道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她心跳都停了。

没敢回头,她拉住正在挑萝卜的沈聿,拼了命地往前走。

穿过了不知多少条巷子,直到走得远远的,直到身边再没有行人,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沈聿一手拿着萝卜,一手拍在她背上给她顺气儿。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手脚却仍止不住地发抖。

“他,欺负,你?”

耳边传来小心翼翼地问询,春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也没说就拉着他跑了这么远。

“抱歉,刚才是我太着急了。”

沈聿抿嘴摇头,“你,害怕,他?”

害怕?

她忽地怔住了。

她害怕顾锦年吗?

不是的。

她曾经爱他如命。

她害怕的,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是他一次又一次对她的漠视,一句又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

深深呼了一口气,她才鼓起勇气道。

“他叫顾锦年,是国公府的世子。”

“我五岁时就入了国公府,成了他的童养媳,这些年一直伺候着他。”

“前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如果你事先不知道才答应的这门婚事,我”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依旧磕磕绊绊。

“受、苦了。”

“我,知道。”

“别,害怕。”

春丫头埋在她怀里,眼睛微微睁大。

那晚促膝长谈,她知道了沈聿不说话的原因。

他原是京城里一商户的独子,从小的抱负就是习读诗书考取功名,让父母不再遭人白眼歧视。

可十二岁时的一场大火,带走了疼他爱他的父母。

他虽侥幸活了下来,却被吓得成了结巴。

又因着结巴,被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嘲讽、轻慢。

“一个小结巴,要怎么与人辩论,要怎么舒展抱负?”

“若是侥幸入了殿试,朝堂之上,怕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老老实实跟你死去的爹娘学卖布吧,比科考有前途哈哈哈哈哈。”

小小年纪的沈聿格外倔强,从此再也不肯说话,断了念书,转头去学武术,辗转于各个地下斗场,以看客们的打赏维持生计。

那晚,她第一次握住他布满茧子的手,眸子里尽是心疼。

“往后我陪你一起练。”

“既然说不了完整的话,那就两个字、三个字这样说。”

“先熟悉说简短的句子,慢慢来,别害怕。”

此时此刻,他将她揽进怀里,温声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别害怕。

前所未有的,她感受到无尽的温暖与善意将自己团团包裹住。

滚烫的泪啪嗒一下滚落,洇湿了他胸口的布料。

“春丫!”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嘶喊。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只听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咬牙切齿地控诉。

那架势就仿佛,别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抱着的,是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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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手腕被拉住往外一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出现在了顾锦年的身后。

昔日她仰望着的背影,此时此刻,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