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本宫今日妆扮得太过隆重？”

我接过她手中的笔，自己补上最后一笔眉尾。

铜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唇若点朱.

身上公主朝服上，金线绣制的凤凰在烛火映照下振翅欲飞。

“公主今日……美极了。”青鸾声音发颤，眼中已有泪光。

我轻笑一声，将金步摇插入发髻。

“那就好，今日元宵，合该喜庆些。”

厅堂里，陈家人早已候着，殷勤得反常。

陈奇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陈母眼睛红肿，却强撑着笑脸。

张怡然挺着肚子站在最末，眼神飘忽不定。

几个旁支亲戚更是坐立不安，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公主来了！”陈奇快步迎上来，伸手要扶我。

“今日元宵，母亲特意准备了您爱吃的……”

我避开他的触碰，径自走向主位。

陈奇亲自盛了一碗雪蛤羹，手指在碗沿可疑地顿了顿。

“公主，这是你最爱的雪梨雪蛤，最是滋补。”

他笑容僵硬，额角渗出细汗，催促：“快趁热用些吧。”

我执起银匙，在碗中轻轻搅动。

羹汤浓稠，雪蛤如白玉般晶莹。

陈奇的呼吸随着我的动作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滚动。

“驸马今日怎么如此紧张？”

我抬眼看他：“莫非这羹汤有什么问题？”

陈奇脸色骤变：“公主说笑了！这、这是母亲亲手熬制的，怎会有问题？”

“是吗？”我舀起一勺，缓缓举到唇边。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手一顿找了个理由：“腥味大了些。”

随即，我转向一旁的银耳梨子羹。

“是，是！”

陈奇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又殷勤地盛了梨子羹。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勺，突然喉间一紧。

熟悉的窒息感伴随着绞痛如潮水般涌来。

我捂住喉咙，对上了陈奇抬起的眉眼。

他眼中的恶意与兴奋再也掩饰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尖利的通传声刺破夜空：“皇上驾到”

第5章

“当啷”一声，陈奇手中的碗落在青玉砖地上，摔成两截。

我转头看见陈母脸色瞬间惨白血色尽褪。

她正偷偷往袖笼中藏匿什么东西，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禁军按倒在地。

明黄色的颀长身影踏入门槛，数十名带刀侍卫鱼贯而入。

玄铁铠甲在烛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皇兄……”我才开口就涌出一大口黑血。

皇兄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随行太医立刻上前为我施针。

另一位老太医用银针探过满桌珍馐美馔，然后跪地颤声禀报。

“回禀皇上，雪梨雪蛤和银耳梨子羹中皆检出有断肠散。”

皇兄突然暴起，抬脚狠狠地踹在陈奇的心窝。

“狗东西！朕的妹妹你也敢动？”

陈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皇兄的龙纹靴踏上陈奇的脖颈。

朦朦胧胧间，我又回到了八岁那年那个炎热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