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荷尖叫着挣扎:“裴云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有你的孩子!”

“孩子?”裴云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死寂。

“明日,我会让人给他找个收养的好人家,我裴云潋,这辈子都不会认他。”

处理完季初荷,裴云潋独自一人往城郊寺庙去。

他从山脚开始,一步一叩首。

额头磕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显得可怖极了。

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他走了整整一天。

到山顶时,天色已暗,他跪在姻缘殿前,声音嘶哑地求: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求佛祖指条明路,哪怕……哪怕只是一具尸体,让我知道她在哪里……”

可他起身之后,方丈递来一支签,竹签落地,上面只有四个字:

缘尽于此。

裴云潋捡起那支签,指尖抖得厉害。

缘尽于此……?

他不相信!就算是强求,他也一定要再求个缘分!

他在寺里客房住下,夜里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沈长清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

“长清!”他激动地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沈长清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裴云潋,你忘了?当年我们约定过,若你负我,我便彻底离开。”

“我没忘……长清,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错了,长清,你回来好不好?”他语无伦次地哀求。

“不必了。”她轻轻摇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我夫妻情分,从你把季初荷藏进梧桐巷那日起,就已云散烟消。”

说完,她转身跃下悬崖,他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片虚无。

“长清!”

裴云潋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是冷汗。

他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原来,连在梦里,她都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第十一章

坠崖的当日。

沈长清松手之后,失重感持续了片刻,剧痛便从后背炸开。

她重重撞在凸起的岩石上,在剧痛之后,便没了意识。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草药味。

沈长清费力地掀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草房中,身下垫着干燥的茅草。

伤口处还残留着剧痛,但是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身上敷着厚厚的草药。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沈长清猛地转头,看见屋子的角落,站着个穿黑衣的男子。

他身形挺拔劲瘦,脸被遮住了,只露出下颌和紧抿的薄唇,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背的伤却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那男子快步走过来,动作竟然意外地很轻柔,他将一个干草垫塞到她腰后,轻声道:

“别动,你断了三根肋骨,要好好休息一下。”

沈长清僵着身子,警惕地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男人没点头也没摇头,只从旁边拿来了碗深绿色的药汁:“喝了这个,你会好得更快一点。”

药汁泛着苦涩的气味,沈长清犹豫了瞬。

她如今身陷绝境,面前这个男人来历不明,可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接过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日子,沈长清便在这间石屋里养伤。

那个男子说他叫谢安,他的话很少,但照顾起人来却十分温柔细致。

谢安给她换药时总是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