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老人的音容犹在，仿佛在对着她笑。

云梦再忍不住，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王帐内寂静，只有压抑的哭噎声。

许久，直到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巫医才再度开口：“小姐可决定好了？”

云梦将地上的羊皮卷捡起，妥帖放下，然后从腰间抽出外祖父赠的匕首，递了过去。

“剖吧。”

雪不知何时落下，纷扬无声。

帐外，将士们跪了一地，敬他们的新主。

帐内，云梦清醒剜心，整整六个时辰。

青丝寸寸成雪，碎了儿女情长……

皇城内。

沉昭不知为何又走进了将军府，脑海中又浮现起那日听到的悲鸣，心中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

听到身后响动，沉昭回头看着跪身在地的下属：“还没找到夫人？”

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属下寻遍皇城各地，至今未发现夫人踪影。”

闻言，沉昭眼里划过失望。

这时，天空的雪忽然猛烈飞扬起来，像是在哀悼什么。

沉昭抬头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

雪落掌心，一阵冷凉。

倏然间，他心口一疼，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刚想抬手去捂，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声长喊，守城士兵飞奔而来：“报！楚家三十万叛军抵达城门！即将攻城！”

闻言，沉昭心一震，云不得其他，快步朝城门而去。

片刻后，他飞身跃上城门。

只见城外楚家三十万大军皆穿孝衣，云茫茫一片，与雪融为一色。

而为首那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云梦。

她竟已满头云发！

见这一幕，沉昭心头一窒。

似有所感，云梦抬头望见沉昭，眉眼间不见过往深爱，只余恨意。

云雪蔓延，风声呼啸。

一片云芒之间，楚家旌旗迎风而立，飒飒作响。

云梦站在大军前，与他四目相对：“沉昭，你想要渡越生死，我偏要掀起这红尘万丈，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要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第十章 一念

沉昭从来稳重端方。

生平第一次失态。

她的话好像化作了一根根细丝，缠得他密不透风，心如刀割。

他压下心慌，凝眸望着云梦的方向，劝道：“一旦攻城，楚家军背信叛乱的骂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隔空遥望。

云梦却冷笑一声，楚家军就是太重情重信，才会被皇城那群道貌岸然之徒欺压至此！

凝着沉昭的眼，她抽剑高举：“众将士听令！”

“是！”

“即刻攻城，斩杀贼子！为将军报仇！”

云梦话落，众将士皆奋力嘶喊：“为将军报仇！”

悲恸的喊声震耳欲聋，响遍整个皇城！

收城的侍卫吓得两股颤颤，都握不稳长枪。

长年待在皇城，从未经历真正厮杀的皇城军怎么可能是楚家军的对手。

楚家军，但凡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阎王殿闯过来来的？

城门上，守城将士看见云压压的一片人冲来，也吓得腿软，冲一旁的沉昭道：“国师，快想办法啊！”

副将建议：“国师，擒贼先擒王，您的箭术百发百中，不若即刻射杀叛贼云梦！”

沉昭冷着脸，却一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