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宛星转身,盯着那截丝巾。
她突然抢过丝巾,就着烛火点燃,火舌瞬间吞没了丝巾。
“周宛星!”
顾时舜劈手去夺,火星溅在他西装上烫出焦痕。
他盯着满地狼藉,额角青筋暴起:“发什么疯?”
周宛星依旧沉默,只是用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望着他。
得知真相那刻,她连眼泪都流干了。
那些月下誓言,那些耳鬓厮磨,原来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欺骗、利用、背叛......
积压的情绪太满,反而让她连怨恨的表情都做不出。
若可以,她恨不能这把火烧穿他的五脏六腑。
顾时舜却被她的冷漠彻底激怒:“当初周家要破产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现在倒学会摆银行家千金的谱了?”
分明,她从前不是这样。
初遇时,她会在他应酬晚归时温好燕窝,会在他头疼时轻声哼唱江南小调。
可如今,不过五年光景,她怎么就成了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周宛星抬眼看向顾时舜,目光清冷又疏离。
曾经炽热的爱意早已熄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失望与麻木。
他满脸怒容;她神色淡漠。
一个步步紧逼,一个绝不妥协。
僵持许久,她轻叹一声,从包里取出早已备好的离婚书,平整地铺在两人之间。
“该算的账,一笔都不会少。”
“五年相伴,到此为止。”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六章
顾时舜上次这般失控,还是周宛星当众撕毁他给余芊芊置办的婚书那日。
那时他掀翻了整桌西洋钟。
“余家航运被扣押,我娶芊芊是为了打通长江航道!你读了洋书怎么还这么固执?她只是个姨太太!”
他永远不知,她真正在意的是婚书上那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如今,她愿意让位。
他仍是怒意难消。
此刻,他又在盛怒之中,将刚从法国运来的留声机砸向地板。
唱片碎片四处飞溅,像极了他们千疮百孔的婚姻。
他扯松领带,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暴戾,“周宛星,你当顾公馆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旅馆?”
“周宛星,别给脸不要脸。你举报我走私军火的事,海关总署还等着我去解释!这些账我还没跟你算!”
给脸?
周宛星仰头大笑。
所谓宽容,不过是他用鸦片毁掉周家烟馆,用计逼死她丫鬟,是他在她咳血昏迷时,搂着余芊芊在和平饭店彻夜笙歌。
“顾先生的给脸,周某真是无福消受。若能重来,我宁愿在燕京大学教书,也不愿嫁进你这吃人的魔窟。”
“周宛星!”
顾时舜抄起桌上的翡翠狠狠砸向墙面。
他最恨她这副清高模样,好像他给的珠宝洋房都是脏东西。
“这些年来我哪样没给你?车是最新的福特,衣是巴周的高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满足?
周宛星平静的看着他,任由悲愤如潮水漫过心脏。
“你所谓的深情,就是把我囚禁在这牢笼里,看着你和余芊芊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双入对?看着你用我周家的人脉走私军火?你搂着她的时候,可还记得结婚时说要护我一世周全?”
顾时舜冷笑出声,眼底尽是讥诮:“绕来绕去,你闹这么大阵仗,不还是怕失了正房位子?行,我如你所愿。”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抵在衣柜前。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