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来得又快又急,像有把刀在肚子里翻搅。
周宛星疼得蜷成一团,指甲把床单抓出几道裂口。
“快去叫医生......”
她艰难地喘息着。
老妈子却站在床边冷笑:“军座说只要孩子,可没说要保大人。”
第十章
周宛星的心彻底凉透。
她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死死攥住老妈子的手腕:“去叫顾时舜!他说过要守着孩子出生!”
老妈子头也不抬地调配草药,“军座正在和平饭店给余小姐办堂会,整栋楼都挂满了水晶灯,哪有空来这血腥气重的地方?”?
话音未落,外滩方向传来留声机音乐,夹杂着人群的欢呼。
周宛星痛得眼前炸开白光,指甲在床柱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窗外的霓虹光影明灭不定,她的意识一次次坠入黑暗又被拉回现实。
身下的血浸透了三层褥子,混着冷汗将旗袍黏在皮肤上。?
当远处钟楼敲响十二下时,一声微弱的婴啼划破夜空。
周宛星瘫软在床上,连转头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带走了她最后一点体温。
老妈子掀开被角看了眼,撇撇嘴:“哟,大出血了。”
她抱起襁褓里毫无动静的孩子,那小小的身躯,早已没了呼吸。
周宛星挣扎着望向那个小小的襁褓,眼底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光。
却见老妈子撇着嘴将孩子随手一放:“晦气玩意儿,生出来就断气的赔钱货。”
周宛星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
视线开始涣散时,她仿佛看见在燕京大学,父亲手里攥着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爹爹,星星好疼......”
“星星不要当顾太太了...星星想回家......”
她的手指微微蜷曲,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窗外的爵士乐依然欢快,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周宛星的手终于彻底松开,落在星血的床单上。
......
最后一支华尔兹奏完,顾时舜心不在焉地放下香槟杯。
回公馆的汽车上,他烦躁地松了松领结。
副驾驶的秘书察言观色,小声劝道:“先生别担心,周小姐戴着您送的戒指,生产定会顺利的。”
顾时舜冷哼一声,“谁担心了?”
他顿了顿又没头没脑地问,“医生可说过具体生产日期?”
秘书赔着笑:“德医说就这几天。不过属下听说,看胎像八成是位小少爷,将来定和先生一样英武。”
顾时舜望着黄浦江,想起周宛星在图书馆较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像她才好,她总说生个像我的混世魔王,非得拿着勃朗宁教训不可。”
秘书欲言又止:“可您总冷着太太……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
顾时舜摩挲着方向盘,“你懂什么。星星最是知书达理,不过使些小性子罢了。我们这样的姻缘,岂是旁人能懂的?”
顾时舜的话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公馆门前高悬的白布,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推开车门冲进院子,迎面撞上正在布置灵堂的管家。
顾时舜一把揪住管家衣领。
“谁把孝灯挂出来的?!”
管家吓得直哆嗦:“顾爷……夫人半个时辰前……血崩没了,小少爷也……没能留住啊!”
“放屁!”
顾时舜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向偏院。
推开门,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