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她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下巴,使劲往我嘴里倒盐水。

咸到发苦的盐水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她还不罢休,用两根手指,使劲往我喉咙里抠。

「吐出来!给我吐出来!你是想死吗?!」

胃里翻江倒海,我趴在冰冷的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

那种屈辱和痛苦,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童年里。

从那以后,我对那些所谓的「过敏原」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

我的身体会本能地排斥它们,我的大脑会发出警报,告诉我,那是危险,那是死亡。

我再也没敢碰过任何可能会让我过敏的东西。

可今天,我吃了蚝油,吃了烤鸡,吃了牛排,吃了芒果,喝了牛奶……

我吃了所有被禁止的东西,却还活得好好的。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哭得全身抽搐。

二十七年。

整整二十七年。

我活在这个巨大的谎言里,像个被蒙住眼睛拉磨的驴,被剥夺了品尝世间美味的权利,还被冠以「体弱多病」的名义。

4

第二天是周日,我妈一个电话把我叫回了家,语气不容置喙。

饭桌上,依旧是那个我早已习惯,如今却感到无比讽刺的「楚河汉界」。

我爸和我弟那边,红烧肘子、糖醋排骨,正中间还摆着一盘清蒸鲈鱼。

而我这边。

依旧是一盘水煮青菜,连一滴油星都看不到。

一碗白米饭。

搁在昨天之前,我或许还会因为鼻尖萦绕的肉香而感到委屈,但现在,我心里只剩下冷冰冰的嘲讽。

其实我真的很不懂。

明明我们家一点都不穷,爸妈都在事业单位上班,收入稳定,不说大富大贵,也绝不至于让我过得像个旧社会的孩子。

可他们却连一口肉都吝于给我,甚至不惜编造出「重度过敏」这种恶毒的谎言,日复一日地在我耳边加深这个印象。

「瑞瑞,」

我妈先开了口,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心地剔掉刺,放进我弟碗里,眼神却瞟向我。

「昨天去陆哲家,他妈妈人怎么样啊?有没有给你包个上门红包?」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点精明和贪婪的光,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陆哲妈妈确实给了,用一个厚实的红包装着,说是一万零一,取个「万里挑一」的好彩头。

但我看着我妈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只是垂下眼帘。

「没有。」

我妈脸上的那点假笑瞬间就挂不住了,嘴角撇了下去,声音也尖刻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

「这也太不会做人了吧!第一次上门,一分钱表示都没有?这种人家不行,事儿多,以后有你受的!」

她自顾自地盘算起来:

「既然他们家这么小气,那彩礼可就不能少了!必须二十八万八,一分都不能少!我养你这么大,好吃好喝地供着,总不能白养吧?」

好吃好喝地供着?

我的目光,缓缓落在我面前那盘水煮青菜上。

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们准备给我多少嫁妆呢?」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嫁妆?女孩子家要什么嫁妆?给你买几床新被子,风风光光嫁过去就行了。」

「哦,」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和陆哲商量过了,现在都流行新式婚礼,我们不打算要彩礼。」

「不行!」

我弟,他嘴里的排骨都忘了嚼,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