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飘忽，却忍不住观察林雪棠的神色变化，急切地等一个答案。

“我……”

林雪棠的话哽在喉间。

那些在医院通宵达旦手术研究的回忆，在脑海中全都有些模糊。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多么闪耀。

为什么要嫁给那个人？

因为他说过会永远保护她，永远爱她。

可那些温声细语的安抚和信誓旦旦的承诺，已经被另一个淡漠的声音取代。

“立刻抽。”

林雪棠瞳孔一颤，好像又回到手术台上。

说不出一个字，动不了一根手指。

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一点一点被抽离。

她忍不住打个寒噤，鼻尖发酸，喉间泛苦。

自从嫁给顾锡迟，人生就被牢牢钉在顾太太的标签上。

固然被讨好谄媚高高捧起，每一天都过得光鲜亮丽。

却也亲口尝到了苦果……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逃出来，怎么可能回到顾锡迟身边？

“不会，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有任何感情，也只会是仇恨。”

听到这样的答复，傅无尘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他再开口时，眼中神色依然无辜，语气却带上几分诡秘。

“那林医生有没有想过报复他？”

林雪棠扬起一边眉毛，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傅无尘摸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桃花眼眯成两道柔和的弧线。

“就简单地让他人财两空，众叛亲离，郁郁而终什么的……”

傅无尘带着些邀功的得意声音越来越小。

和设想中不同，林医生非但没露出半点欣喜的神色，反而用一种令人胆寒的审视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好像在用无形的手术刀将他解剖。

傅无尘一梗脖子，计划中最有气势的话术也变得有些心虚。

“林医生，跟我合作怎么样，我可以帮你治疗，帮你报仇，帮你……”

“不怎么样。”

男人的眼睛逐渐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拒绝，还是如此果断不留情面的拒绝。

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眼尾泛红泫然欲泣。

见多了顾锡迟沉稳的上位者模样，如此惹人怜爱的委屈表情居然让林雪棠心下一软。

只是……林雪棠轻抿唇角。

九十九次死亡的教训，终于将她从泥潭中唤醒。

她不敢再信承诺，所有信誓旦旦的字词都显得空洞虚假。

她更不想和顾锡迟有任何瓜葛，光听见这个名字都让他有些反胃。

林雪棠垂眸，眼中思绪涌动，细碎的线索逐渐织成一条脉络清晰的道路。

看着傅无尘无意识地揉皱白大褂的衣角，林雪棠终于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可以跟你合作。”

傅无尘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但和顾锡迟无关。”

“我需要你帮我调理身体，重启我中断多年的研究。”

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林雪棠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她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宛如破晓时分最亮的那颗晨星。

“只因为，我要救更多人。”

病房中冷白的灯光撒在林雪棠肩头，为她镀上一层坚毅与果决。

傅无尘眼底流出真切的痴迷与敬仰，呼吸都几乎为这句话停滞，。

可随着脸颊的红晕褪去，他眼中的心虚却更浓。

“不好意思啊林医生……其实姓顾的那边，我已经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