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锡迟却像是听不见，两眼瞪得血红，瞳孔战栗着。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门口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才进门，就见走廊上等了不知多久的陆菁菁迎上来。

“哥哥，菁菁好想”

顾锡迟侧身闪过她的拥抱，直直冲进走廊尽头漆黑的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太平间。

厚重的金属门缓慢打开，迎面是刺骨的寒气，带着浓重的消毒水气息。

“雪棠！”

他扑向台面上安静躺着的女人。

林雪棠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脖颈上青紫色的血管脉络触目惊心。

眉宇紧蹙，低温为睫毛凝上一层白霜。眼睛牢牢合着，嘴角抿成条线。

像是在做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顾先生，节哀顺变。”

或许是温度太低，连医生的安慰听着也冷恻恻的。

顾锡迟的胸口猛烈起伏。

他的手指紧抓冰冷的铅制台面，手腕上暴起青筋。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雪棠怎么会死了？！”

从齿间挤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医生抬起一边眉毛，语气中带上些不耐。

“顾先生，抽血前已经声明过死亡风险。”

“是您说的，立刻抽。”

◇ 第十二章

顾锡迟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呼吸起伏不定。

“我……”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他的五脏六腑。

顾锡迟嘴唇翕动，怎么也吐不出下一个字。

他什么？

他是下了命令，可他没想过林雪棠真的会死？

林雪棠惨白的皮肤占据顾锡迟的眼眶。

“雪棠？快起来，别吓我……”

他的嗓音艰涩，声带仿佛上了锈。

“你明明说过你不会死的，别闹了，起来跟我回家……”

他颤巍巍伸出手想触摸林雪棠的脸颊，却被医生制止了。

“顾先生，别逃避现实了，这里是遗体火化的相关事宜。”

顾锡迟耳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

医生口中开合，好像还说了什么，传到顾锡迟脑中却只剩一片混沌。

他摇摇晃晃后退几步，心脏忽然猛地揪疼。

太平间刺骨的寒意渗进每一寸皮肤。

他的雪棠，死了。

顾锡迟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随即视野一黑。

失去意识前，仿佛听见一声冷哼。

……

再一次睁开眼，陆菁菁浅黄色的裙摆映入眼帘。

见他醒来，她立刻鼓起脸颊往顾锡迟身上蹭。

“哥哥终于醒了！好端端干嘛跑去太平间那种晦气地方……”

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貌似关切话语中藏着掩不住的得意。

“晚姐姐不在了，哥哥还有我呢。本来说好等宝宝出生就和她离婚的，现在连手续都省了。”

在她即将贴上宽厚胸膛的瞬间，顾锡迟猛地扣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