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林雪棠都能感受到司机异样的目光。

好像在疑惑顾先生怎么舍得放她独自回家。

可笑在外人眼里，顾锡迟还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好丈夫。

一到家，她就走进冷落已久的婴儿房。

拉开帘子，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曾经光洁的家具上都蒙了灰，仿佛与两个人的情意同步黯淡下去。

林雪棠缩在两个人过去常待的角落。

眼眶中早已蓄满泪水，胳膊紧紧搂住肩膀。

刺耳的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来电人：陆菁菁

林雪棠怔愣了一瞬，下意识点了接通。

听筒里传出陆菁菁绵软的啜泣。

“哥哥，头还是好晕……菁菁好害怕……”

“乖宝不怕，等雪棠的孩子生下来，一定能治好你。”

陆菁菁的声音中染上貌似真切的担忧，林雪棠却感受到几分得意与挑衅。

“还是算了吧……晚姐姐没了孩子该多伤心啊。”

“没事，菁菁的病最重要，雪棠还会再怀孕的。”

顾锡迟还在继续温声安抚。

林雪棠的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似是想捂住腹中孩子尚未成形的耳朵。

电话中每一个字都像一支利箭，刺穿她的心脏。

等到通话被挂断，她的心口已经千疮百孔，流干了血。

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吧嗒吧嗒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良久，林雪棠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环顾婴儿房中温馨的陈设。

曾经温暖的往事化作咸腥的潮水将她淹没。

只带来无穷无尽的窒息感。

系统不带感情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宿主是否决定离开？】

【为了腹中的孩子，请宿主尽快决定】

林雪棠蜷在角落，两眼无神，话语像羽毛似的轻飘飘落下。

“带我离开吧……我不要爱他了……”

第八章

整句话说出口，林雪棠只觉得心脏被从胸口生生扯出来。

前所未有的剧痛。

她几乎能听见神经撕裂的脆响。

然后再没有任何知觉。

酸涩、失落、绝望……统统化作迟钝的麻木。

良久，林雪棠才手脚僵硬地站起来。

瘦削的身影穿行在偌大的别墅中，翻出各式各样珠光宝气的礼物。

水晶降雪球记录他们初遇的街道，镶钻同心锁刻着两人的名字……

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物品，连同她空落落的心，一起丢进垃圾桶。

从午后到傍晚，血红的夕阳落了大半，她都没有扔完这些一文不值的回忆。

直到大门吱呀打开，她才停下手中动作。

轻快的脚步声从背后靠近。

陆菁菁大步走进婴儿房，满目得意。

“晚姐姐趁现在多看两眼吧，马上你就不属于这里啦。”

“我和哥哥的孩子一定会喜欢这些玩具。”

“孩子”二字，绷紧了林雪棠的神经。

脑中怒意翻涌，她直直盯着陆菁菁，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

“每天叫他哥哥，其实你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