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着他，沉默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说：

「我苏家不图你皇位，只图你护我女儿周全。若你负她，我苏璟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掀了你这东宫。」

那时的我，躲在屏风后，摸着发烫的脸颊，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成婚那天，顾钦亲自为我绾发，插凤凰簪时说：

「阿蓉，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东宫只有你一位太子妃。」

我信了。 直到林菀青出现。

她是林太傅的庶女，据说是顾钦的青梅竹马。

顾钦说她曾在危难中救过他，执意要纳为侧妃。

我虽不情愿，却也记得母亲的话：

「皇家哪有一夫一妻的？你是正妃，稳住地位就好。」

可顾钦对她的宠爱，早已超出了报恩的范畴。

他会为了林菀青一句「想看昙花」，命人连夜从江南运花来。

会为了她生辰，斥巨资建琉璃宫，用夜明珠镶窗。

甚至在我父亲病重时，他陪林菀青去城外别院祈福，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

「阿蓉，菀青身子弱，你多担待。」

这是他常对我说的话。

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

娶我，不过是为了苏家的兵权。

宠林菀青，才是他的真心。

「贵人又送东西来了！」

老妇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蒙面人掀开柴门，一双幽黑的眼瞥了我一眼后，满意地退出门外。

而我分明看见她袖口露出的莲纹香囊

那是顾钦让人专门绣的，他说只给「心上人」。

「老规矩，看好她。」

蒙面人的声音娇柔，果真是林菀青。

我早该想到的。

除了她，不会有谁有胆子囚禁太子妃。

我更没想到。

她一直远在京城，这一次竟然会主动来看我究竟如何。

老妇人谄媚地笑：

「放心吧贵妃娘娘，她跟咱家猪似的，跑不了。」

林菀青十分满意：

「本宫给了你一个好儿媳，只要你好好做事，本宫绝少不了给你好处。」

我摸向柴堆深处的瓷片

三年来，我每天用石头打磨它，锋利得能割断头发。

顾钦，林菀青，你们等着。

我苏蓉就算变成鬼，也要爬回京城。

把你们欠我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3

暴雨冲垮柴房那天，我正用瓷片磨铁链。

每磨一下，脚踝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突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横梁被雨水泡得发涨，终于断了。

狗蛋正好在横梁下，被砸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的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泥地。

老妇人尖叫着去拖他，头发散乱，像个疯婆子：

「我的儿！你怎么样啊！狗蛋！我的儿啊！」

她顾不上我了。

我趁机用尽全力，将瓷片插进铁链的缝隙里，猛地一撬。

铁链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带着血肉模糊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