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人并不为了吓他,只是有些发愣,他猜的出这是那姑娘的弟弟,也猜到应该样貌很好,可没料到有这么好看的孩子,简直是个洋娃娃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娃娃眼眶子里,宝石做的玻璃球蛋子。

祝言仁被他吓得手上一松,接着抬腿使劲往那人小腹踢过去。这一下是个狠的,那人急了眼,往旁边一跳,却躲闪不急,但幸而踢歪了。他见祝言仁要跟他玩命,捡起一角尖锐的石块,朝着祝言仁走过去。他也要玩命。

祝莺仁吓坏了,腿动不了,嘴也张不开。祝言仁也怕,不知是因为留了许多血还是因为心跳得太急太快。他站的不稳了,抬起眼皮,他也从脚底捡起一只石头来,却举不太动,可怜的拎在手上。

那人却是一步一顿,手攥着石子,蹦起的手筋发白。阴狠狠地朝他走过来。祝言仁一扔手里的石头,打了个停的手势:“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一百块钱或者一袋米。”那人顿了一会才开口,是个外地的嗓音,语音有些蹩脚。

祝言仁一愣,没料到他要的这样少。卸下一口气,他去摸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来是一分钱都没有。他刚想去看姐姐,祝莺仁已经把手伸了过去:“我只有三十块还有一点碎钱,剩下的明天来这里给你。”

那人接过钱,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走了。祝言仁看他背影一瘸一拐,应该是刚才被他一挫,扭伤了脚。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祝莺仁的同学,刘忆月,那人却不在家,说是趁着明天周末旅游去了。可是大冬天的,谁会去,又能去哪里旅游呢?但祝莺仁也并不怪,比起父亲所交的朋友,自己的同学闭门闭得已经够晚了,朋友情谊到了如此她也不能再奢望多少。

看门的老头儿可能看祝言仁实在是冻得可怜,给他找了一件露着棉絮的破衣裳,唉声叹气的送客了。

这一趟出行也并不是全无收货,至少姐弟两个在街上的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说是已经叛变跟着新政府去了重庆。往后要往日本。

祝言仁并不觉得怪,只是觉得空。他相信父亲这么做虽然可耻,但他恨不起来,他知道父亲一定有苦衷。

祝言仁披伤挂彩的回来,有仆人在门口等着,见姐弟两个来了极快的跑回去叫了许多人出来。等他们走的进了又立即做鸟兽散,各自钻进了屋子。

易家歌在家里与青年人对坐着。甫一进门,祝言仁听清了,易家歌叫那人“纪云”,像是在安排什么事情,后边却听不清楚。

祝莺仁的脚先踏进客厅,屋子霎时静了。纪云的茶杯还悬在半空中。祝家姐弟俩互相搀扶着却一步不停,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继续往楼上走。因为屋子烧了地笼的原因,易家歌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外套挂在沙发椅背上,袖子半挽着。像是刚回来的模样。

“那些人不用安排了,你去公司帮我看一看,再把制动重新安排。”他匆匆对纪云交代了,便大步流星的朝两人追过去。酝酿着大发一场脾气。走得近了,他却“嘶”的吸了一口气,他扯下祝言仁身上的烂棉袄扔在地上,握着祝言仁肩膀往身前一揽着:“怎么?出去找你姐姐同学打架去了?”

祝莺仁的脸上还挂着泪。她没理会易家歌,松开祝言仁哭着上楼去了。祝言仁视线追着祝莺仁的背影,一推易家歌的手:“我不放心她,你能不能派个人跟着她?”

没人理他,他诧异地回过头去,就对上了易家歌玩味的眼神:“这么多条件?我说过不让你们出去,你当我放屁呢!”

他拎着祝言仁的衣服往上走,上了二楼一直走到杂物间里。一撒手要把他扔进去,祝言仁一愣,两手拼命地拉住门框:“你做什么!你这是想做什么!”

易家歌毫不费力的将他的指头一根根从门框上掰下来,将他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