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的保镖看了看门牌:“确定这家就是贺天干跟祝莺仁。贺天干现在苏州银行做保镖,祝言仁介绍的。”
“活动规律。”他理一把短短的头发,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副驾驶一板一眼:“每周六周日休班,周六下午三点会去四马路请私人医生,约三点半到家。上午九点左右会去买药,每次都是到辣斐德路的中药铺。走着去,因为等煎药要晚一些。约中午十一点回家。”
“要是你,你什么时候来捉他们家的人。”曼无边突然来了兴致,往前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手臂搭在上边。
副驾驶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简直惊颤了:“他上班的时候。”曼无边今天开怀极了,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不,不,你们盯得不仔细。天津贸易洋行保镖很多,他一定会借着别人替班回来看。”
“安排两个人,周日一个去药铺,咱替他付钱,让老板提前给他准备药,一个在他家附近,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提醒提醒他。”他两只手撑着充足摆设的权杖在车上一点:“回去,等着看戏了。”
36、莺莺
周天上午,纪云与小梁都起的很早。祝莺仁也早早醒了,她大睁着眼睛看着墙,听见地上起身的声音。她轻盈的转过身子,往地上看着,温柔的笑了。
贺天干一愣,对上了她的眼睛,他那么想爬山去,抱抱她,再亲亲她。也或许她并不想温柔,只是长了这么一双温柔的眸子。她缓缓的歪头,像是寻常的早上,看向丈夫的妻子。那么寻常的聊天:“你要记得去水儿林西一趟,我父亲在那。他总是说冷,让我想办法埋了他。”
贺天干那些冲动渐渐冷了下去,祝莺仁依旧是疯。想着,他慢慢爬起来。祝莺仁有些艰难的探着身子拉住他的手腕:“早点回来,我想吃起士林的甜面包。中午带一只回来吧。”
“好。”贺天干在她细软的头发上抓了抓,傻笑着给自己多添了些钱。他想要多谢谢那个医生,莺莺的病好了这么多。
小梁弄来一套乞丐衣服,买了一只打着布丁的瓜皮帽。身旁放着一箩参差不一的苹果。抄着手蹲在院门口。
纪云换了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黑礼帽,帽沿压的很低。在院子后的小巷来回踱步,云压下来,雨化成雾气汇聚在空气里,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小梁看了看怀表,已经是九点了,雨突然下起来,一滴,两滴,打在怀表上,猛地,整个怀表都湿了。将表塞进衣服里去,他被淋得摸了一把眼睛。看见贺天干从院子中走出来,锁上门,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往外走了。
小梁又摸了一把眼睛,假胡子不经意地,被扯掉了一半。浑然不觉,他看着贺天干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高声唱:“莲花落,
……………落莲花!”
他话音一落,兴奋的笑起来,两眼直愣愣的看前方,手在嘴巴上一抹,歪掉的假胡子贴了上去。从怀里拿出那只易家歌给他的钥匙,三步迈到门前,侧着身子挨个试,只试到第三个,锁芯“啪嗒”一转,轻易地开了。纪云从小巷里走出来,像一位熟客,信步进了院子。
拐角的居民楼下依然停着那辆汽车,车上的布帘子拉得紧密,副驾驶莽撞,推门要下去。曼无边举起拐杖在座位上敲了一把:“孩子别急,给他们一点时间。”
“是”副驾驶在后视镜虚虚地看一眼曼无边,他其实只有三十多岁,可能是风吹日晒的惯了,长得老气。所以总是把头发剃得极短,显得精神。他像是一只豹,见到猎物会忽略他的长相,只顾着看他一脸的精光。兀得,他后背上出来许多汗。
贺天干刚围着居民区绕过一圈,走上一条大路便听见“咣当”一声,许多人都张望起来,他也纳罕地往四周看,想找找那声源的方向。
雨瓢泼而下,他怀疑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