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卿扬手就要扇下。
张玉瑶倚在案边,指尖轻抚着那方染血的帕子,轻声道:“夫君现在总该看清,这些年捧在心尖上的,是个什么货色了吧?”
听到这句话,霍思婉看着张玉瑶的眼神分外可怕。
“去死吧!”
一道寒光倏然闪过。
谁都没看清霍思婉是从何处抽出的匕首。
只见她的衣袖一扬,下一秒,张玉瑶已经捂着心口缓缓倒下。
鲜血如泉涌般从她指缝间渗出,很快浸透了那件价值连城的云锦褙子。
“贱人!”
陆明卿一脚踹开霍思婉,扑过去抱起张玉瑶。
鲜血染红了他的官服前襟,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却只摸到一手温热的血。
霍思婉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又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厉鬼的哭嚎。
张玉瑶还是没能救回来。
三日后,张家的白幡挂满了府门。
张御史在朝堂上声泪俱下,参了陆明卿整整十二道折子。
不过一月,曾经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就被贬去了苦寒之地做县令。
“成也贵女,败也贵女。”
茶汤映出我含笑的眉眼,水纹荡漾间,仿佛又看见当年冰河里,那个拼命把陆明卿往岸上拖的傻姑娘。
不过都过去了。
萧景珩从身后拥住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爱妃可解气了?”
我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梨花,轻声道:“这才哪到哪呢。”
10.
霍思婉因为杀人被判流放,正好和陆明卿赴任的苦寒之地是同一个位置。
他们西行的那日,我特意去看了。
霍思婉戴着沉重的枷锁,步履蹒跚;陆明卿虽说是穿着官府,但也是面如土色。
“霍昭音!”他突然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来。
那张曾经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布满狰狞,“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我轻抚着栏杆上的雕花,唇角微扬:“陆大人此言差矣。若非你贪慕权势σσψ,若非你薄情寡义,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癫狂,“那你呢?你与我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攀上了更高的枝头!”
我缓步走下城楼。
侍卫立刻为我撑开华盖,阳光透过锦缎,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明卿,”我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我已经吩咐好了,会有人在路上好好关照你的。”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贱人!你”
“时辰到了。”我打断他的话,转身对押解的差役道,“这一路山高水长,还望诸位……好生照料。”
差役会意地点头,手中的鞭子“啪”地甩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陆明卿突然暴起,却被铁链拽得一个踉跄。
他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差役一脚踹在膝窝,重重跪倒在地。
“霍昭音!”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以为萧景珩会永远护着你吗?我等着看你的下场!你会比我还要惨十倍!”
“拖走。”我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差役立即拽起铁链,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行在尘土里。
我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想起前世那个雪夜。
那时我被押赴刑场,陆明卿也是这般站在高处,冷眼旁观。
“王妃,风大了。”青黛为我披上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