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宽木箱子里翻出根缝衣针,在蜡烛上一烧,挨个扎破,又指使小花儿摘些蒲公英来,捣成汁给她敷上。
全程她都没出声,眼眶红了一圈,贝齿却还紧咬下唇,任由我处理。
等一切收拾完毕,我开门放小花儿出去跟小伙伴炫耀。屋里没人,她才轻轻开口。
「今日大恩大德容臻铭记于心,日后必将好好报答恩人。」
说着说着,又站起身盈盈一拜。
我连忙跟着站起来。
「叫我杨荔芝就好,我就是个稳婆,喊恩人怪不习惯的。」
她自我介绍:「我是昭华公主的女儿,平邑郡主傅容臻,如今是广平侯的正妻。」
话至此,不禁垂眸苦笑。
「我今日本是出府去灵隐寺给我腹中孩子祈福,没想到赶车的马夫跟外人串通,想要我坠车横死。」
怕我不信,她从里衣翻出块贴身戴在莹白脖颈上的玉。
婴儿拳头大小,温润如脂,滑腻如酥,触手生温,中间一个端正的大字傅。
不像凡物。
比广平侯府里小丫鬟说的有价无市的玉瓶还要好上几倍不止。
我早就信了,可一想到那小丫鬟的话,不禁心里打鼓。
傅容臻看我神色骤变,一脸为难,急急恳求:「杨姑娘,可否请你早日送我回广平侯府?」
我讷讷无言,口里发干,几乎不敢看那双期待的眼眸。
满室寂静,只能听见道干涩的女声,磕磕盼盼的说。
「可我今日刚被请去广平侯府…」
「给侯夫人接生。」
把话说开后,傅容臻就沉寂下来,抽干生气的木头一样只晓得坐在窗边流泪。
我拿这种娇娇小姐没办法,想着等眼泪流干了想起来肚子里还有孩子应该就振作了,只埋头干活。
不管家里多没多个人,日子要照过,干脆让小花儿看好她姨母。
三日后,自己背着箱子蹭村长家的驴进城。
一来是要看看有没有先前讲好的孕妇待产,给人家接生挣点银钱。
二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广平侯府的事。
临安城里,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街边的小摊小贩。
不管是哪家负责采买的,来买点什么,挑选还价的间隔总不介意讲两嘴不知从哪听来的新鲜事。
卖肉的王屠肌肉耸起,拿刀大开大合,猪棒骨砍的砰砰响,也不影响闲话。
她顺嘴告诉我西市今天可热闹。
听说是广平侯夫人身边陪嫁来的丫鬟趁夫人生产爬侯爷的床!
侯爷气的命人把这不安分的丫鬟打一顿,发卖出去。
「就是今儿晚些时候,西市那家人牙行,你买完还能去看个热闹。」
这简直是柳暗花明,我急忙谢她,飞奔到西市去。
那人牙行门口果真有个形容狼狈的丫鬟,腰臀上还渗血。
门口的人牙子见我上前,两只精明的眼睛一骨碌。
「娘子可别看她这么狼狈,没伤到根本几天就好了,手脚俱全,能做不少事呢。」
我做做样子,洗耳恭听。
「怎么说?」
那人牙子贼眉鼠脸,凑到耳边低语。
「看娘子样子是做稳婆的,想必也知道大户人家的习惯,她嘛,」他挤挤眼「还不就是那档子事,但我可不说瞎话,她识字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怀疑身上带的钱不够,脸上倒是不露声色。
「这般好怎么还见你们摆在门口?你不用唬我,我可都打听清楚了,这可是背主的丫鬟!」
不出所料,他脸上灰暗下来,苦笑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