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谢闻川才意识到房间变得黑暗。

他伸手去开灯,却没有反应。

“停电了吗?”他有些懊恼,想起楼上似乎还有住户,“去借根蜡烛应应急吧。”

这座老式公寓没有电梯,谢闻川只能抹黑着爬上楼梯,凭感觉随意敲起一扇门。

门开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他勉强辨认出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回忆着生疏的西班牙语词汇,有些磕绊地开口道:

“你好,我们那一层楼停电了,我想借一根......”

他一时忘记了“蜡烛”的西班牙语,只能努力向那人上下比划着。

“借蜡烛吗?”她用标准的中文问谢闻川。

他的双眸在黑暗中倏地亮了起来,连忙应声:“对!谢谢!”

女人的屋内也是一片昏暗,只借着窗外的月光,瞥见墙边的放着一台钢琴。

谢闻川接过蜡烛,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小川......”

蓦然间,房间敞亮如初。

灯光照亮所有事物,他终得看清女人的脸。

16

她五官生得极好,一身白色衬衫显得凹凸有致,黑色长发随意地垂落在两肩间,墨色的双眸让谢闻川感觉无比熟悉。

“是我,文若雨,”她将一张旧照片轻轻推到谢闻川面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川,我们好久没见到彼此了。见到你终于不用坐在轮椅上,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看清照片上两张稚嫩的笑脸,谢闻川的脑子忽而“嗡”的炸开。

儿时别墅里的追逐打闹、分享糖果的甜蜜,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眼前。

“若雨?”谢闻川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她的右手,的确在虎口处找到了那枚蝶形胎记,“小雨妹妹,真的是你!”

他们的母亲是挚友,儿时见他们玩得投缘,甚至半开玩笑地提过谢家和文家定娃娃亲的事。

只是十四岁那年文若雨忽然移民欧洲,二人从此断了联系。

时过境迁,儿时幼稚的玩伴,如今竟长成了秀外慧中的美人,此刻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以叙旧的名义,谢闻川留在文若雨家中。

她为他倾倒一杯杯红酒,他也借着酒劲说了许多。

谢闻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旧照片:“能在这里遇见你,真的太巧了。”

他自顾自地轻声诉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文若雨墨色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小川,”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说,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我在等你呢?”

“你在......等我?”谢闻川彻底怔住,酒意瞬间褪去大半。

文若雨顿了顿,见他没有领悟,无奈地笑了。

“十四岁出国那年,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二十岁那年,我撕碎了联姻的契约,可刚回国就知道了你结婚的消息。那个人对你很好,你过得很幸福,我便不在过问。”

“我以为时间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让我彻底忘记你。可听到你离婚的消息,我却比谁都快乐。其实,我喜欢了你整整十五年从未停止。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她牵起谢闻川微凉的手,将它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用急速的心跳承诺他句句属实。

此时此刻,谢闻川只觉得头脑发昏。

他从未想过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个人牵挂着他十几年。

文若雨注意到谢闻川手上露出的疤痕。

那烧灼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