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砸中。
“清寒!”我失声惊呼。
外面的人趁机将我们拉出火场。顾清寒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三日后,顾清寒才苏醒过来。
我守在床边,看他睁开眼,这才松了口气。
“依依呢?”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我垂下眼:“柳依依那日见绣坊起火,就带着细软离开了。”
顾清寒闭上眼,久久不语。
后来官府一查才知,这场火竟是柳依依所放。她得知太后旨意后,眼见荣华富贵即将化为泡影,便萌生了歹念。
她想着,只要绣坊毁于一场“意外”,便能趁乱卷走库房银钱与值钱的绣品,远走高飞,另起炉灶。谁知火势一起便失了控,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祸。
第10章
顾父因年事已高,受此惊吓一病不起。顾清寒伤愈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
一月后,太后得知此事,下旨严惩柳依依,并命我重整顾家绣坊。
我站在焦黑的废墟前,顾清寒默默站在我身边。
“重建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我说。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我已经决定变卖祖宅。”
我转身看他:“不必。我可以出资,但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顾家绣坊六成股份,你保留四成。绣坊由我掌管,你从学徒做起。”我平静道,“答不答应?”
顾清寒深深看着我,忽然笑了:“前世我负你一生,今生你只取六成股份,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我望向远方:“都过去了。现在的你,还是想想怎么从头开始吧。”
重建的过程异常艰辛。我投入了锦绣阁大半的利润,萧衍σσψ得知后,虽不赞同我这般心软,却仍以侯府名义提供了许多便利。
而顾清寒真的从学徒做起,劈线、染布、绷架......什么都做。他底子薄,起初常出错,被老师傅训斥也闷不吭声,只一遍遍重来。
有时,他会拿着账本或绣样来问我,言辞简洁恭谨,如同真正的学徒面对东家。
我们之间,只剩纯粹的主从与合伙关系。前尘往事,似已真的随风散了。
一年后的春天,新的顾家绣坊已重回正轨,虽不及昔日鼎盛,却也凭借几样新颖雅致的绣品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太后期间,甚至接下了一单宫中的小幅绣活。
那日黄昏,我核对完最后一本账目,准备离开。经过后院时,见顾清寒独自一人站在那株新移栽的西府海棠下,正值花期,落英缤纷。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静默片刻,忽然开口道:“谢谢。”声音很轻,却沉重如山。
我驻足,没有接话。
他望着纷飞的花瓣,似是对花,也似是对自己说:“父亲临终前说......他最后悔的,便是当初默许了我那般待你。他说,顾家之祸,始于忘恩,始于负义。”
“如今说这些,并无意义。”我淡淡道。
“是啊,并无意义。”他重复了一句,转过身来,脸上竟有一丝近乎平静的笑意,“明日我打算去江南一趟,看看那边的分号情况,顺便......寻访几位老匠人。坊里的事,已交代给李管事。”
我微微颔首:“一路顺风。”
他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拱了拱手,一如坊中任何一位师傅向主家辞行一般,而后转身,走入漫天霞光之中。
我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海棠花瓣无声飘落,覆满青石小径。
恩怨已清,情仇两泯。
从此以后,他是顾家绣坊的四东家,是坊中学徒出身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