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视书房内每一张面容，最终目光定格在顾清寒脸上。他下意识别开脸去。

“顾伯伯，话既至此，有些账，也该清算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自十五岁接手家中绣坊起，至今整整十年。”

柳依依发出一声嗤笑，却被顾清寒一记眼神止住。

第3章

“第一年，我绣的屏风被选为皇商御用品，营收三万两，净利五千两。”

“第二年，双面绣屏风成了贡品，营收八万两，净利一万二千两。”

“第三年，我带着顾氏绣品进京......”

我一桩一件细数，每报出一个数字，顾父的脸色便沉一分。

“前后十年，我为顾家赚得的净利润，超过二十万两。”

顾清寒嘴唇抿得紧紧的，他当然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

前世的顾家能跻身江南顶级世家，全靠这些积累。

“顾家养我十五年，我为顾家赚了二十万两。”我语气始终平静，“这笔账，今天两清了。”

“从今往后，我与顾家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柳依依忽然冷笑：“说得好听！哪是你这样算的？”

她走上前，粗鲁地拉扯我的罗裙，“这云锦衣裳就值百两吧？”

又拽起我的袖口，露出腕间玉镯，“这玉镯少说也值千两。”

接着掏出我袖中的银票，“还有这些银票，整整八百两。”

“哪一样不是顾家给的？”

我任她拉扯，只望向顾清寒。

“清寒，”我轻声问，“我们这么多年情分，就一文不值吗？”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本以为重生一世，早就看开了。没想到此刻，心还是像被刀剜一样，痛得几乎窒息。

我强压情绪，开始褪下玉镯。

“挽舟！”顾父猛地起身，“不必这样！”

“顾伯伯。”我打断他，“规矩就是规矩。”

玉镯、罗裙、绣鞋......我一件件脱下，整齐地叠放在地上。

最后连绫袜也除了，赤脚站在冰凉的石砖上。

柳依依满脸得意，而顾清寒的脸色渐渐发白。

当我伸手去解中衣时，他终于忍不住别过脸。

“够了！”顾父再也忍不住，“挽舟，住手！”

我平静地将中衣叠好，“从今往后，我只是我。”

“我叫谢挽舟，不再是顾家养媳。”

走出顾家后门时，我仅着一件贴身单衣。

门外不知何时已聚了许多人，见我出来，顿时哗然。

“哟，这不是顾家那位财神嘛？怎么像野狗似的被赶出来啦？”

“伺候少爷这么些年，连个名分都没有，如今连件整衣都不让带，真是白当牛马了！”

“让一让。”我语声平静。

几个地痞涎脸上前，目光黏腻：“小娘子这身皮肉比云锦还嫩，顾家不要，不如跟了哥哥，好歹有口热饭吃？”

四下嗤笑不断。

我掩住衣襟疾步欲行，却不知被谁猛推一把，顿时跌倒在地。手肘磕上尖石，鲜血淋漓。

“装什么清高！不过是顾家玩烂扔出来的货！”有人哄笑叫骂，“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看客如饿狼般紧追不舍，直至我拐入一条窄巷方才甩脱。

刚出巷口，便见一辆青帷马车拦在路前。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清俊面容。

那人目光沉静，语气却不容置疑：“谢姑娘，在下萧衍。”

“家母想请姑娘一叙，不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