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耐心解释:“清寒,绣坊一直是挽舟打理,突然换人,只怕人心不稳,影响生意。”
“我不管!”顾清寒打断他,“依依才是顾家未来的主母!”
绣坊生意是顾家这些年来的主营家业。
上一世,在我用心经营下,顾氏绣坊名扬江南,成了皇家贡品供应商,也让我彻底坐稳了当家的位置。
这一点,顾清寒心知肚明。
可没过多久,我还是被管家请到了书房。
顾父坐于宽大的梨花木案后,面色疲惫。
他示意我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挽舟,有件事......”
第2章
“顾伯伯不必多言,”我轻声打断,“挽舟明白。”
顾父抬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沉甸甸的愧疚。
这些年来,他待我如己出,悉心教导、百般呵护。
但眼下局面,他已无力转圜。
顾父长叹一声:“绣坊一向是你打理,突然换人,确实不妥。”
“但清寒的性子……你也晓得。”
“顾伯伯,挽舟都明白。”我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锦袋,又解下腰间那枚翡翠玉佩,轻轻置于案上,“袋中是所有绣样底稿、账册明细,以及往来契书。”
顾父目光触到那枚玉佩时,指尖猛地一颤。
这是顾家世代相传之主母信物,价值连城。
自及笄那年,它便从未离过我身。
前世,直到咽气那一刻,它仍紧紧贴在我心口。
我起身,向顾父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这些年来,多谢顾伯伯照拂,挽舟永感于心。”
恰在此时,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清寒大步迈进,柳依依紧随其后。
“父亲,可谈妥了?”他看都未看我一眼,直向书案走去。
顾父无奈颔首,将锦袋与玉佩推过去:“挽舟已经应下了。”
不待顾清寒开口,柳依依已急不可耐地将玉佩攫在手中,眼中掩不住狂喜之色。顾父不由蹙了蹙眉。
“请稍等。”我忽然出声。
顾清寒眉头一拧:“谢挽舟,你要反悔?”
我摇首,自锦袋中抽出一卷书函。
“这是绣坊最紧要的密件,包含与宫中贵人的私契,还有几位大供应商的特殊条款。”
“若处置不当,将来恐为顾家招来祸患。”我语声平稳,“柳姑娘应当能应付吧?”
柳依依脸上闪过慌乱,却又强作镇定:“多虑了,我自有主张。”
我不再言语。她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于绣艺、经商一窍不通。
绣坊能有今日之盛,全仗我独创的图样和多方斡旋之能。
“你可以走了。”顾清寒声音冰冷,“从今往后,顾家与你再无瓜葛。”
我方欲转身,柳依依却陡然扬声道:“且慢!”
我脚步顿住,并未回头。
“既然未入选顾家妇,她便不算顾家人了吧?”
“依规矩,合该空身离去才是。”
“清寒,你说是不是?”
书房内空气霎时凝冻。
我缓缓回身,目光越过柳依依那张得意面孔,直直望入顾清寒眼底。
“这是你的意思?”
他立在原处,目光游移,终究避开了我的注视。
那一刹的沉默,比刀刃更伤人。
顾父猛地拍案而起:“胡闹!挽舟在顾家十五年,纵不做儿媳,也早是半个顾家人!”
“父亲!”顾清寒终于开口,“依依所言在理。既然已做决断,便该彻底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