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琼驱马大道。
眉头皱得很紧。
文历观赔进半数城兵一事已是众人意料之外,如今未伤一兵一卒将雁门关这块看似最难啃的骨头也轻松收押,更是百年难闻的奇事。
南宋这些年来声色犬马,内部竟糜烂成这副模样,实难让人相信。
身侧的少年同他并驾齐驱,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于是淡淡一笑。
“大少主,可否答我一问。”
完颜琼回神,定定看他一眼,“说。”
他挑眉,“少主预备如何处置文历帷兄弟二人?”
完颜琼未多想,“自然是要拷问一番,尽量逼出可用情报。”
少年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只是接着道:“若无需我方费心,文历帷主动将情报尽数奉上,并自请带兵,同前凉军共同逼进山河,少主会作何处置?”
完颜琼皱眉,思索一瞬,“虽不战而降并非良将,但如今挥兵南宋,万种情况需得统筹,他自带兵力情报,又身份特殊,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此番出战,上头的命令本就是将南宋整个歼并。以文历帷为例,借此机会,立一个风向标,若处理得当,或许也可令南宋境内剩余武将隔岸观火时略有动容,往后如若有人效仿,大抵会有事半功倍之效。我会上奏可汗陈情,派人严加看管,酌情用他。至于战后清理,再按具体功过而论。”
吴安听完他的一席话。
若有所思一笑。
“大少主想知道的,文历帷的心思,已在方才尽言中。”
完颜琼转眸看他。
马身行得很慢,吴安淡淡解释,“前凉既已发兵,雁门关这块骨头,无论难不难啃,有多难啃,作为南宋境内的第一块敲门砖,都一定是无法全身而退。文历观被我方捉住前,他关内尚有全数精兵,若据城迎战,奋力抵抗,只要能等到南宋调兵支援,总归还有个守城的功职。”
“但眼下文历观身为他骨肉同胞,本就是他不得不考量的存在。再加上关内兵力不足,若前凉尽全力攻城,更是难以估量究竟能撑多久。”
“一时犹豫愤怒在所难免,但等到冷静下来,拿算盘算算这笔账,便是优劣已分。”
少年垂眸笑了笑,索性直白道:“雁门关,就是他向大少主你递的,第一份投名状。”
“过段日子的粮草,即是第二份。”
他三言两语将其中关窍解释清楚,完颜琼眉头未舒,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沈烈。
青年的神色漫不经心,仿佛亦将文历帷一通筹算看得清明。
二人并马齐行,面容有异,脸上表情却仿若如出一辙。
有一种很奇怪的契合感。
郑婉说完一席话,掌心慢慢收紧,顺着缰绳上的纹路,略一摩挲。
密令已发,郑婉甚至也无需费心去看他是否有在上头留什么猫腻。
文历帷不是文历观,他是有几分小聪明,也足够狠毒的人。
他胸中的取舍,比寻常人清晰得多。
他知道只要活着,总能以待来日的道理。
眼下投诚前凉,对他来说,是最优解。
若她猜的不错,文历帷此刻正端坐牢中,等南宋军粮草一到,自证其真,便如饿狼见骨,迫不及待攥紧重见天日之机。
郑婉笑得莫名残忍。
当是南宋皇帝亲手教出来的兵,转手捅个冷刀子,才最疼啊。
···
南境多日战火连绵,终于在阴云压城的一日,等到了贼寇的低头受俘。
南方乱族集结而来,已是好几个月的痴咬不休,眼下战事得以告一段落,比起预期的战况好了不少,但或许是今日天气不大晴朗的缘故,年轻的将军静立楼头,看着下头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