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僵持,沈烈看着她不带半分笑意的表情,隐约听到了自己碾牙的声音。
她从来都是这副不肯退让的姿态。
万事心中自有考量,即便是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也容不得旁人随意拿捏。
他也的确欣赏她这份秉性。
但此情此景,她再度的不肯退让,竟全然是关乎另一个男人。
她这份倔犟,没人比沈烈更清楚。
多说无益。
“很好,”沈烈松开她的手,笑了笑,轻飘飘扔了一句,“当真是一对感天动地的师兄妹。”
沈烈此刻的状态其实并不清晰。
坦白来说,他平日里除开床榻上当真快活的时候,其它时间神色变化几近于无,眼下似乎与平日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但郑婉莫名感觉,自打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生气过。
郑婉坐在他对面僵持半晌。
青年自顾自饮茶,连个余光也懒得赏给她。
她双手交叠,摩挲一瞬,再度哑声开口,“三少主,可否听我一言。”
“三少主?”沈烈慢慢重复了一遍,随即淡淡一笑,声音有种不易察觉的凉,“怎么,我又变回你需要讨好的三少主了。”
“我不确定你到底有多生气,”郑婉垂眸,轻轻道:“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还能叫你沈烈。”
沈烈回眸瞧她。
郑婉模样有些拘谨。
长睫轻轻颤着,胸腔的起伏很僵硬,她很少是这样不安的状态。
沈烈想起来,在这样的事上,在这样的关系中,她其实从来青涩。
“你喜欢他?”
他冷不丁发问。
现下说来,沈烈仍是不虞。
郑婉今日求他的事,是让他将那些去找齐州的黑衣人处理掉,确保他们不会当真威胁到贺瞻的处境。
她深知那群黑衣人的本事,以致像是知道自己的脖子会被人掐成那副样子,还提前同他认真嘱咐过不准轻举妄动。
到头来,唯一开口求他的事,竟然是让他去保护另一个男人的安危。
这个贺瞻。
甚至已非单单凌驾于他沈烈之上的存在。
他是凌驾于郑婉之上的存在。
郑婉的确是有本事的人。
沈烈从前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当真会被谁气成这幅样子。
“不是。”郑婉摇头。
简单的两个字。
以郑婉的行为来看,其实并没有什么信服力。
沈烈却心下稍安。
郑婉缓缓抬眼,刚好同面色不定的青年对视上。
她直接坦言,“他是救过我一命的人。”
“沈烈,”她试探性地叫他名字,见青年神色并无太大波动,这才放下心来。
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气在什么,我并非当真如你所想,能全然不顾及你的安危。若今时今刻我另有他法,自然也不会拉你去涉险,但你的确是我如今唯一能求的人。至于贺瞻,你也实在无需介怀。我与他之间,并非什么男女之情,只单单一层过命情谊。但救命之恩,于我来说,实难无动于衷。”
沈烈听着,忽然问了一句,“就因为他救过你一命,你便要以一命来抵吗?”
方才郑婉的话头,分明是以自己一命为筹码,逼他妥协。
沈烈了解她,她的威胁,并非虚言。
若是旁人,沈烈并不意外。
但她是善恶不顾,只为求生的郑婉。
竟也会在他的性命前,为道义之事自困囹圄。
郑婉垂眸,随口道:“天经地义罢了。若非他当日出手,今日天地间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