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历帷坐回原处,“差不多得了,本身就没什么乐子可看。”

“也对,都半死不活的,压根没半点意思,”灯影照着水中的锦鲤争先抢食,激起一波一波浪花拍在亭边石碶上,文历观索性把手里的食一并扔了,懒懒在塌边躺下来,看着月色长叹了一声。

安静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晃着腿,冷不丁开口道:“不过,哥,我弄这些,也是想起来了从前那回,你不记得了?那天我才是看得最尽兴的一回,可惜如今再找多少人,也都没那时候的感觉了。”

文历帷闻言,看他一眼,“你说送去前凉的那位?”

“可不是,”文历观啧啧有味地回味道:“那崽子那天晚上被扔进狼堆里的时候,我看她脚都跑烂了,实实挨了那么几口,愣是没吭声。瞧着弱不禁风的,竟真能捅死几只。”

月色惨白,轮廓清明,他盯着一角月色,慢悠悠啧了一声,“想那日她抓的满墙上都是血,真是跟疯子没个两样。现在再找的贱民,哪还有她身上那股子狠劲了,直接躺在地上挨啃,有什么劲。”

文历帷也陷入回忆般,迟迟没说话,许久,他淡淡道:“原想着她那么能折腾的一个人,说不准还能撑上一阵子,看来前凉那个可汗的确是个疯子,没几日就给弄死了。”

“可惜了,”文历观长长叹了口气,“要我说,那些人还是太蠢,哪懂她身上的那些乐子。”

“行了,”文历帷挪开眼,一脸平静地开口,“总归是旧事,不必提了。”

“要不是那个姓贺的,”文历观却仍是有些不平,蹭地坐起身,眼睛越发一眯,恨恨道:“还能由着她被送去前凉?”

关于郑婉的记忆,其实直到如今,都分外鲜明。

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疯子。

小时候在宫里,无论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只要等到恢复得当,这人便又会同没事人一般继续往学堂跑。

雷打不动,简直是自己上赶着来受虐的。

她一个身份特殊的杂种,不知道好好窝在自己的狗窝里避风头,还愣头青一般总往人眼前挤,简直是个不透气的蠢货。

不过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自讨苦吃,他们也乐意陪她玩玩。

毕竟人身上这两条胳膊两条腿,听着无聊,能寻的乐子倒的确不少。

总之只要不一时下手太过,往宫医那送一遭,只需等上个十天半个月,调理好了,就又能玩上一回。

除开最开始那段时间,这人到后来连叫也都不怎么叫了,跟个破布娃娃一样,随意着人摆弄。

少时宫中悠长无聊,有她这么个随意欺负的东西,连带着归家之心也能被冲淡几分,那段时日如此说来,倒也不算难熬。

只是日子长了,难免也就腻了。

那小疯子虽是能有些乐子,终归是不能野得太过。

他们后来发现,比起她,那些犯下了大错的宫人,有时其实更有可取之处。

从前有位大臣进山野猎时发现了一窝雪狼,通体皮毛白如霜,世间难寻。那大臣便以此为祥瑞之召,进献到宫里,圣上见了还算喜欢,就这么圈了个地方养了起来。

一开始还总有人时不时过去逗两下,不过时日渐长,再怎么新鲜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于是那窝雪狼也就逐渐无人问津。

终日无事,人总会时不时想出些有意思的点子来打发光景。

关着那窝雪狼的地方有些偏,平日里是没什么人关心。

又逢在宫里,除开圣上时不时的规训,他们这些世家里出来的金叶子,其实并无太多拘束。

毕竟他们闲来无事时,日日将那小疯子打成那副样子,也没人敢指摘什么。

既然皇宫中多得是贱命不值一提的奴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