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深将验孕棒放回盒中，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早已落尽花瓣的桃树，指节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慢慢蜷缩成拳。

下颌线绷得很紧，喉结滚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沉稳如他，习惯了用冷静掩盖一切情绪，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悔意与恐慌，几乎要冲破他多年筑起的堤坝。

他想起她刚被接到傅家时，怯生生地喊他“小叔”，眼里带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想起她十九岁生日那晚，带着醉意扑进他怀里，脖颈间的玫瑰纹身若隐若现，声音发颤地说“砚深，我好像喜欢你”；

想起这五年里，她陪着他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在沙发上蜷缩着等他回家，在落地窗前被他拥着时，眼里闪烁的星光总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一直以为那是替身带来的错觉。

以为她眼底的光、唇边的笑，都是因为她长得像沈清梨。

但，何尝不是沈清梨长得像她？

直到此刻掌心的验孕棒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才惊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

他记着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生日时，包下全城的蔷薇给她庆生，因为她喜欢蔷薇。

他会在她胃痛时提前熬好小米粥，记住她所有的忌口。

他也会在她梦魇惊醒时，第一时间到她身边，轻柔她的发顶。

他对傅晴璃的每一次笑，

从来都与沈清梨无关。

只是他从小看着傅晴璃，他不敢跨过那条红线。

助理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傅砚深站在窗前的背影。

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衬衫，肩线绷得笔直，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冷硬，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傅总，沈小姐那边……”

“推掉所有行程。”傅砚深转过身，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手里的验孕棒盒子已经被他妥帖收好，“订最快去伦敦的机票。”

助理愣了一下：“伦敦？是要处理欧洲分部的项目吗？”

傅砚深没回答，只是将一份文件推过去，上面是傅晴璃的离职申请。

他指尖落在申请人签名处，“傅晴璃”三个字清秀又倔强，像极了她本人。

“查她的航班信息和住处。”他语气平静，可助理发现，他握着钢笔的指节泛着青白，“我要确切地址。”

第6章

傅砚深抵达伦敦时，正赶上一场连绵的秋雨。

他没让助理跟着，独自一人坐在黑色宾利里，停在傅晴璃公寓楼下的街角。

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模糊了他看向公寓窗口的视线。

那扇窗亮着暖黄的灯，像极了傅家别墅里她房间的那盏，柔和却带着疏离的暖意。

他等了三个小时。

直到晚上九点，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从公寓楼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走得很慢，右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

那里还没有明显的隆起，可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细微的动作。

傅砚深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

他没有急着上前，只是站在雨里看着她，看着她走到路边想拦出租车，看着她因为冷风缩了缩脖子。

“晴璃。”

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被雨水浸过的微哑。

傅晴璃的脚步猛地顿住，转过身看到他时，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

她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眼神里先是错愕，随即涌上浓浓的抗拒。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