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筠,你的嘴巴要是不会说话,可以自己缝起来,别在这胡乱犬吠。”

他嗤笑一声。

“犬吠?是这样吗?师姐。”

“汪……汪。”

步步逼近,又在离我不到三米的位置站定,不再往前。

睫羽轻颤间,眸光似笼罩了淡淡的,名为悲伤的雾气。

但一晃眼,又只剩下戏谑。

是错觉吗?

我有些狐疑,但他很快便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去看旁边的大师兄。

视线一番上下打量,似在审视探究些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咽下想要询问的话,打算直接拉大师兄绕过他这只疯狗离开。

可聂筠却故意用拿着剑鞘的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

“大师兄,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动不动就摔师姐怀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学那凡间红楼里上不得台面的小倌呢,勾栏做派,狐媚手段,令人作呕。”

那张嘴,淬了毒似的,没有半分客气。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已经褪去少年稚嫩的男人。

只觉得巴掌痒痒的很,有种想要打什么的冲动。

6

但许是脑海中那个会乖乖追在屁股后面叫师姐的小师弟影子还未完全淡去。

我竟还有些心疼。

“阿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出宗历练,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当年你告发我,又是因为……”

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这份姐弟情一个机会。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聂筠突然的弯腰捧腹大笑打断。

“哈哈哈,师姐,你不会还像以前那么天真吧?看来这五百年寒冰炼狱的惩罚还是没能让你吃够教训。”

“你不会以为当初我告发你是因为有什么苦衷吧?那你也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告发你,纯粹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许是笑得太用力,他眼中都溢出了泪花。

细碎的,颤抖的,如破裂的珍珠般,挂在眼尾。

又随着他手指粗鲁的拭去,只剩下一小片晕开的绯色。

我该是要生气的。

他这样无礼,猖狂,恶劣。

对救过他命的大师兄出言不逊,对将他从小养到大的师姐冷嘲热讽。

真的是个很坏的孩子了。

但……

“啪!”

我快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又在他嘴角溢血,怔愣时,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抱住。

聂筠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别抱我,你刚打我,又抱我,又用小时候那套对付我,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

嘴里千般抗拒,手脚却半点没挣扎。

我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背。

他身子紧绷了一瞬,嘴巴也闭上了,像只被驯服的狼崽。

也像竖起尖刺,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刺猬,嘴巴伤人,心里却在流泪。

我知道他这样不对,不该,不好,可生气的同时,又会忍不住担忧心疼。

人只要有心,除非只是旁观,否则亲人之间哪里又能真正做到理智清醒,爽文打脸不亏不欠。

多数还是其中一方妥协,给台阶。

我与聂筠,不是亲姐弟,可我从小将他带大,在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亲弟弟。

虽然在他没出现前,我还是有些怨怼的。

五百年啊,他是真不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