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怒吼,也没有咆哮,但那种平静之下,隐藏着让整个城市都能感到寒意的力量。

我躺在病床上,秦叔将一部新手机递给我。

我点开财经新闻,一条推送已经占据了头条。

《顾氏集团遭遇机构恶意做空,股价开盘即跌停,市场传闻其涉嫌严重财务造假》。

配图上,顾川那个一向意气风发的父亲,此刻在记者们的包围下,面如死灰,头发凌乱。

我甚至能想象到,前一秒他或许还在酒会上高谈阔论,下一秒就接到了公司濒临破产的电话。

这种从云端直坠深渊的感觉,才是对他们这种人最沉重的打击。

这,才只是个开始。

父亲的报复,是无声且致命的。他没有动用任何灰色手段,只是将他所掌握的,那些商业世界里心照不宣的“规则”,用在了他们身上。

顾氏集团的偷税漏税证据,被“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匿名举报给了税务部门。

李曼父亲所在的单位,接到了上级纪委的通知,要对某些“存在作风问题的干部”进行彻查。

其他几个男生的家庭,也陆续接到了银行的催贷电话,或是公司突然被取消了重大合作订单。

他们以为自己得罪的只是一个同学,却不知道,他们触碰的是一个由人脉、资本和权力构建起来的,精密而庞大的商业帝国。

但这还不够。

父亲让助理连夜整理出了一份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过去几年,耿家对这几个学生的所有资助款项;我帮他们联系实习公司的邮件往来;甚至逢年过节,我送给他们的礼物清单。

这份清单,连同他们在雪山上施暴的视频证据,以及被警方确认的口供,被父亲用加密邮件,直接发送给了A大的校长办公室。

邮件的标题很简单:关于贵校几名学生品德问题的报告。

他们的学术生涯,也到此为止了。

在这场无声的风暴中,只有一个人暂时被遗忘了耿清清。

她被单独安排在一个病房,没人找她,也没人理她。

这种被悬置的未知,比直接的惩罚更让人恐惧。

当父亲处理完一切,再次走进我的病房时,我看到耿清清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脸上还是那副我看了二十多年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叔叔,雪儿姐姐......我来看看她。”

父亲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耿清清,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审视和厌恶。

“从我耿家拿走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让律师和你算清楚。”父亲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现在,在我发火之前,滚。”

耿清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果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

她终于意识到,她那套无往不利的柔弱伪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父亲的冷漠,像一根刺,扎破了耿清清伪装的气球。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前世今生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交叠。

我记得前世,顾川追求我时,耿清清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姐姐,顾川哥家境普通,你们在一起,会不会有压力呀?”

我记得每次家庭聚会,她都会“不小心”打碎我最喜欢的杯子,然后泪眼汪汪地道歉,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小题大做。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如今想来,每一件都充满了精心算计的恶意。

“爸。”我轻声开口,目光直视着门口呆若木鸡的耿清清,“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她的身世了。不仅仅是做亲子鉴定,而是把她的来历,彻底查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