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意思是……算了。你答应过赔我的帽子怎么办?”
“唔,”卢卡露出为难的神色,很难说是不是装的,“等到冬天,也许我们可以从岩石里弄到些海豹皮。”
她咯咯笑起来。 “那不如用来做一双顶好的皮靴。”
“靴子能让你满意吗?”他将手肘放在栏杆上,沉思了一会儿,“差别可有骑兵和骑士之间一样大。”
“你在开玩笑吧!”她说,“我早就做好从脚底开始的准备了。告诉你实话,我是有点儿担忧,但没什么可抱怨的。学校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呢。”
“说不定还会有好些人嫉妒你的靴子。”
“那太棒了,”维洛喀啦喀啦捏着拳头,“就让他们来,我一个一个教训。”
“好想法,只可惜皇都不流行用武力对抗解决问题。”
“总要有人给他们带去点新风尚。”她高声宣布,作势要撸袖子。
“千万别,陛下会被你吓坏了的。”卢卡眯着眼睛笑了,手指向上捋开垂在眼前的头发。这时候他不再因为戒备和疲劳拉紧两条眉毛,午前的阳光又使他的眼眸显得浅而清澈,因此他看起来总算像个快活的年轻人了。
维洛歪了歪脑袋,有些走神。公正地说,卢卡笑起来时很好看比他穿着质地上乘的衣服却愁眉不展时好看。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他问,顺着她的目光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掸掸袍子,但似乎没发现哪儿有差错。
“嗯?哦,没什么。”女孩盯着他垂下去的睫毛又看了一眼,用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双颊,“这儿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她抓住车厢顶棚,身子一晃,双脚越过栏杆,跳回平台上,跨进车厢去了,还在为自己的走神感到疑惑。
一对中年夫妇靠在一排木头长椅上打盹。连接车厢的铰链上架着一块不太结实的铁踏板供人通行,而穿黑袍子的魔法师和穿制服的骑兵正站在旁边交谈。走过半截车厢时维洛却仍旧没听到跟来的脚步声,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去看。
卢卡还站在门口,一手扶着可以滑动的铁门的把手,迟迟没有关上它。
她走回去,手背碰了碰他的前臂。卢卡浑身一抖。
“对不起……不,没什么。”他说,声音被风吹得很散,“只是我曾经会做噩梦……啊,现在也经常会。我总是在火车上不停地走,往后走,从来到不了头……”
“这不是梦。瞧,咱们已经在尽头了。”
“你是对的。”卢卡望着门里,微弱地笑了笑。他的身体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被外头的光照亮了。 “不过……你能再陪我呆一会吗?就一会儿。我还不想回去。”他很慢地说,背靠着门框,又把视线投向远远消逝在铁路尽头的地方。
维洛也转回去,后背倚靠在栏杆上,面对他。
“卢卡?”
“嗯?”卢卡把沉思的目光转回来望着她,等她说下去。
维洛想着自己应当说些安慰人的话,可被他这样看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她是有经验的,于是摸出怀里的口琴来,在手里转了两圈,“瞧,我知道什么能让你开心点儿。”
“哦。”卢卡微笑起来,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我还以为你又准备给我读童话故事了。”
“这个主意不错。既然你提出要求……”
“不,我没有。”他匆忙否认。
“知道吗,你太挑剔了,先生。”她撇撇嘴。
在这位年轻的公爵大人显出愧疚的神情来之前,维洛已经脱掉手套,把外祖父的口琴举到嘴边,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卢卡说。
维洛愣住了,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