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酒瓶,那就让大家陪你玩玩。”
他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心领神会。
“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拿着酒瓶,给我往她头上砸。”
霍疏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什么时候她肯认错了,什么时候停。”
程云水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第一个上前的是那个紫发女人,她拿起桌上没开封的威士忌,掂量了两下,看着程云水的眼神充满恶意:
“程云水,这可是你自找的。”
酒瓶带着风声砸下来,程云水没躲。
“砰”的一声闷响,剧痛从头顶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发丝流进眼眶,视线瞬间模糊成一片血红。
“道歉吗?”
霍疏野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程云水咬着牙,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不。”
第二个酒瓶接踵而至,砸在同一个位置。
她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依旧挺直脖颈。
“道歉!”
霍疏野的怒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答他的,只有程云水染血的冷笑。
酒瓶一个个落下,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人群里压抑的惊呼。
有人犹豫,有人狠戾,但在霍疏野冰冷的注视下,没人敢停下。
程云水感觉自己的头骨快要裂开,意识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八年前那个清瘦的少年,那时他的眼睛还没这么冷,那时她还没掉进这场名为爱情的炼狱。
为什么?
她想问。
为什么他看不到程星河眼底的算计?
为什么真心总是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第九个酒瓶砸下来时,程云水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扑倒在地。
血从额角蔓延开来,在地板上汇成蜿蜒的溪流。
“够了!”
霍疏野的吼声突然划破喧嚣。
他看着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刚才还叫嚣着的人群瞬间安静,面面相觑。
霍疏野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指尖触到程云水脖颈的瞬间,猛地缩回手。
全是黏腻的血。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程云水好像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又好像听到了霍疏野带着哭腔的嘶吼。
真吵啊。
她想。
如果这就是解脱,好像也没那么难。
再次睁开眼时,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她还活着。
程云水缓缓转动眼球,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男人。
是霍疏野。
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头发凌乱,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竟透出几分脆弱。
程云水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别再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