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茵笑了还挺有诗意。
笔尖划破纸页,可见当时的用力。
梁思茵眼睛弯了弯,她是念旧的人。
但现在,她可以对着窗外的月光,慢慢在旁边补了一句:“向前走,有花开。”
......
在墙的另一边。
温景淮的画廊灯还亮着,他正站在窗前调试画笔,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而画上的梁思茵正抱着那盆刚发芽的向日葵轻轻在户外浇水。
秋风带着海的气息吹进来,吹动了她的碎发,也吹响了温景淮哼的不知名小调。
他继续观察,她低头笑了笑,转身继续修剪明天要用的满天星。
指尖的伤口已经结了薄薄的痂,像枚小小的勋章,纪念着那个终于学会为自己而活的梁思茵。
她真的很爱这些花,看着它们是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温景淮观察的如痴如醉,回过神来几乎一口气就创作完整幅画。
他开心的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向日葵的身影。
他期待着能早日走进她的心底。
而对于梁思茵来说又何尝不是解脱。
至于傅商庭,听说他后来疯了似的找她,听说他把许盈盈赶出了傅家,听说他守着空房子里那些她留下的旧物不肯丢。
这些消息偶尔飘到她耳朵里,她也只是像听到陌生人的故事,平静地给客人包好花束,说一句 “祝您和爱人百年好合”。
有些人,有些事,早在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就被太平洋的风吹成了粉末,散在异国的阳光里,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而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15
国内寻找的第三个月,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
正当傅商庭绝望的时候,他闭上眼学着梁思茵跳海一样,跃入水中。
当无尽的潮水灌满整个鼻腔,那种濒死的滋味越强烈,只会让傅商庭更加心疼梁思茵,更加思念她的身影。
他缓缓合上眼,下一秒,被赶来的救援带出水面。
岸边的许盈盈抱着他泣不成声,“傅总,你这是何必呢!”
傅商庭不作声,依旧心如死灰。
许盈盈见他一直直勾勾盯着那遥远的水平面,心都凉了。
“我告诉你!”
“我告诉你她在米兰!”
“这下你满意了吧!”
许盈盈一连说了几遍。
话落,傅商庭眼中渐渐燃起一道光。
“你是说,她在米兰?”
许盈盈似绝望般闭眼,点头。
想起米兰这个地方,他们曾提过。
那是自己妻子最初的设计梦想,他却糊涂到现在才想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的阻止,她会去往省外读她喜欢的专业,然后站在熠熠生辉的灯光下,受万众瞩目。
可就是因为他一句不负责任的“留下”,生生截断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自己无颜再见,可听到她消息的一刻,他还是违背了他的理智。
当傅商庭马不停蹄启程飞往国外,真的找到人的时候。
他还是如预想般,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傅商庭的车陷在北半球的雨林公路里时,副驾上堆着他几天来搜集的线索:一张她在花店门口弯腰拾花的侧拍、一张温景淮画廊的开业海报,普通的角落里有她的影子。
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小画廊心里装着一位花匠。
傅商庭慢慢将头埋进臂弯,久久不能平静。
手机在颠簸中滑出外套,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新邮件,标题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