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魔的承诺岂能轻信?
最后,那些被至亲扎破喉咙的人都以四脚着地的姿势趴在圈内,而剩下的人则全都身首异处。他们的脖颈被接上了鸡鸭猪狗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跪在一旁的乘凉席上拍手,而他们的头颅则与禽兽之躯相接,被挂在树上,在风下晃动,仿佛手舞足蹈。
当然,莫子占并不是说要让甘朋义体会杀人的爽快滋味。
许是冤家路窄,仙魔战中将徒谷擒获的正是长鸣剑山。
司徒摘英用剑锁将它困在祭天台的石柱上,当着在场数十位仙家面,召出万把灵剑,手一挥剑如暴雨般疾射而下,精准地穿透它的身躯。
然而像是刻意被留了一命般,徒谷纵使全身破败不堪,却并未在万剑穿心下消殒,反倒十分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被长针挑开皮肉,魔元被硬生生剖了出来,晾于焚天灵焱之上,受烈日暴晒。
所谓「焚天灵焱」,是一种生长在熔岩中的妖兽结晶,能让一切魂体如同置身于无尽的火海中,直到其彻底枯萎、消散于无形。
徒谷的魔元被晒了足足三日,才彻底绝了生息。在这期间,方圆百里的魔物都能通过神魂间的共振,听见那看似静默的魔元所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声相连,无不透露出极度的苦痛。
如此憋屈的下场,足以让所有的魔物胆寒。
甘朋义也是魔。
残生种从来不止一个,只是像甘朋义这样隐在偏远剑派的小人物,远不及仙尊首徒那般闻名瞩目,他们之间若无需要,也从不会互通有无。在他不曾被激起魔气,也自问未有露出马脚的情况下,莫子占理应不知他的身份才对,怎么会……难不成就因为他口头宣泄一下对于星玄仙尊的厌憎?
就因为这个莫子占就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他口吐魔语?
疯子。
莫子占正回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甘师弟可记住了?”
“记……记住了。”
甘朋义这惶悚不安的反应让莫子占很是满意。
所谓道歉,图的是让犯错者心安、是给旁观者交代、是令被冒犯者舒坦。
甘朋义本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不安的,一声“对不住”出了口,也算给孟昭一个交代,可要让莫子占舒坦,就得让他看见不顺眼的东西狼狈不痛快,惊恐不能自若。
当然了,他不会为了一点舒坦而给自己找更大的麻烦,其他人确实听不清他的话。山药精眼见着他们神神秘秘的,身子倒了过来,一时好奇,问:“小师叔说了什么呀?”
冷汗自甘朋义的额头滑落至下巴,却见莫子占挂出明媚的笑,颇为俏皮地歪了脑袋,吐出一截舌头,然后举起一根食指,隔空在舌苔上一划。
“我知道了!”代飞迭抢答,“启明师叔是说,你要是再敢乱说,就割你舌头!”
说完她的脑壳就被洛落给敲了一下。
洛落五官深邃,略带男相,却云鬓高挽,粉裙轻扬,显现出一种近似胡姬的美,却又没有胡姬的张扬奔放,说话时总是神色淡淡:“为修者,怎么能为了私怨去做这等血腥事。”
山药精:“反正小师叔也是说说而已,又不可能真做。”
莫子占眉头动了动,将视线移向一旁正将自家师弟护到身后的孟昭,道:“这一遭便算了,毕竟我还得向孟师兄道声谢。”
“谢?”孟昭不解。
“先前在客栈,那魔将对我下蛊,想来若不是忌惮孟师兄,它恐怕不会那么快就收手。”
“下蛊!”山药精惊道。
难怪小师叔面色苍白得这般不自然,它下意识扯了扯莫子占的衣袖,小心道:“那,那小师叔你现在要不要紧?”
莫子占眉头当即皱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