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书房的窗户纸，我听到他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男人的声音我认得，是当朝圣上。

这半年里，他找过魏长青几次。

两人总是屏退旁人，去书房里说话，似是密谋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本不敢听，回身就要走。

却还是隐隐听到了魏长青的话：

「等事情了结，陛下坐稳这江山。

「能不能……允属下带夫人和舍弟，辞官还乡。」

我脚下的步子，倏然就迈不动了。

想起他在马背上，沉吟良久跟我说的那句：

「小芙，我永远不会丢掉你。」

其实，我没太敢当真。

书房内，皇帝声线诧异不已：

「魏将军，你当初打败朕的死士。

「带着你弟弟入京都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兄弟说，只求跟太后和那男宠一起死。」

第18章

我听不太明白。

魏长青不曾与我说起过，他与太后的恩怨。

也不曾说起过，他的家人。

但我本能的，隐隐感到了不安。

里面不知又说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我没能再听到。

我回了房间。

魏长青也很快回来，躺回我床边的被褥上。

熄了烛火，窗外明月皎皎。

淌进来的月光，像是河流，周遭万籁俱寂。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敢直言多问。

想了想也只问了一声：

「魏长青，你真的……徒手打死过老虎吗？」

魏长青没有睡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闻言在夜色里低笑：

「只是一只刚学会咬人的小老虎，它在山上咬住了我妹妹的腿。」

他除了跟圣上说起的弟弟，竟还有一个妹妹。

我来将军府这么久，他一个家人都不曾见到过。

我觉得惊讶，身体也往床沿挪了挪，在昏暗里看向他。

魏长青隔了一会，有些走了神：

「我用那虎皮，给我妹妹做了条披肩。

「她穿上格外得意，说威风凛凛。」

我不禁来了点兴趣道：

「她如今多大了，也住在这里吗，我怎么没见过？」

魏长青又不说话了。

我以为他睡着了，翻个身有些遗憾地也打算睡时。

夜色里，他忽然又开了口：

「她死了。

「太后的男宠南下游玩，强抢她被她咬伤了手。

「用烈马将她拖行了数里……」

他声线越来越沉，渐渐染上恨意：

「我父母想要个公道。

「被下了狱，酷刑里也……死了。」

我满心震愕，倏然明白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