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过去,程年原本欢脱的性子似乎变得内敛,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四目相对,可程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初梨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不再看程年。

“妈······妈妈,别不要我。”

程年的头上还用纱布包着厚厚的冰凉贴,四下并没有别的人照顾,温初梨忍不住皱眉。

“你怎么会在这?”

平心而论,程年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一块的真真切切的肉,

可她醒来后,孩童的厌恶,红油漆的恶作剧,她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控不去怪他。

那一点脐带相连的血脉之情,也早就消磨在了程年对她的每一次厌恶和嫌弃之中。

程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直在无助地重复“妈妈······妈妈。”

从前他永远也不愿意喊出的那个词,此刻程年却深知,如果不喊,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

纪明川走过来,看见的就是程年扯着温初梨的衣角不让她走。

那一张小脸,和温初梨别无二致。

他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温初梨扶额:“不用管他,我先去处理伤口。”

程年就这么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医生,开药,亦步亦趋的小步跟随。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哭闹,就连他跟在温初梨身后的时候摔倒了,他也是默默地跌倒又爬起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害怕他一哭,温初梨就会离开。

“你病房在哪?我送你回去。”温初梨看着程年已经有些不清的神志,打算先将他送回去。

“顶楼,vip126号。”

温初梨了然,让纪明川先回去,自己晚点就回酒店。

他颇有些担心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不怕遇见······”

温初梨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她踏上京市土地的那一刻,她就预想到这一天,或早或晚。

彼时,程景聿此时也结束了工作,匆匆往医院赶······

20

温初梨将程年送到病房后,为他洗脸,擦拭身子,又将额头上的冰凉贴换了一个。

等程年彻底躺在床上的时候,面对温初梨,他整整想了半年的道歉的话一时都堵在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他怕再不道歉,妈妈就会又像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

他再也不要当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程年紧盯着温初梨一刻也不敢停,他第一次觉得生病是一件幸运的事。

自从她离开后,那些有关温初梨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就越发清晰。

从前只要一生病,温初梨就会为他擦拭额头,换药,喂粥。

而许清妍,哪怕整整五年,她也没有做到一次在病床前照顾他。

每次都是叫佣人过来。

他等着温初梨心软,只要温初梨心软,从前那个对他好的妈妈又会回来。

温初梨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别这样叫我了。”

从他说出想要许清妍做妈妈的那刻开始,温初梨的心里就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

她可以为了照顾发着高烧的程年三天三夜。

也乐意为了为他亲自下厨,哪怕手被明火烫出水泡

也愿意忍着生产过后的疼痛,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给他全世界最好最珍贵的爱。

“你的妈妈,现在是许清妍,不是吗?”

“我不知道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程年,从五年前,我已经不是你爸爸的妻子了。”

“你的抚养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