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他听见护士用英语问紧急联系人,而他鬼使神差报出的还是桑菀的号码。
当然,她没来。
驰厌的目光移向墙上的设计图那是条红裙子的草图。他自嘲地笑了笑,把威士忌一饮而尽。
对面公寓的灯熄灭了。
黑暗中,他轻轻摩挲着相框里少女灿烂的笑脸。
第十五章
第三天清晨,驰厌的咖啡杯空了。
设计稿铺了满桌,铅笔却始终悬在纸面上方。窗外没有熟悉的身影蹦跳着挥手,也没有贴着卡通贴纸的外带杯摆在石阶上。
“看来你的小太阳放弃了啊。”同事倚在门框上,吹了声口哨,“要我说,你昨天把人家精心准备的午餐扔进垃圾桶确实过分了。”
驰厌的铅笔尖"啪"地折断。
……
深夜十一点。
工作室的灯光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驰厌盯着门口满地的烟头发呆。
“蠢货。”他碾灭烟头,却不知是在骂谁。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马克西姆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出事了!你那个中国姑娘在圣米歇尔广场被流浪汉围攻!警察说”
钢笔从驰厌指间坠落,在实木地板上戳出一个漆黑的洞。
……
半小时前。
桑菀抱着纸袋在雨中奔跑。袋子里是驰厌大学时最爱的可颂,那家店每天限量供应,她排了四小时队才买到最后一个。
就在她兴冲冲地准备去驰厌的工作室时,拐角处突然闪出三个彪形大汉,酒气混着体臭扑面而来。
“东方小妞”为首的男人拽住她的手腕,“有人花钱让我们给你拍点‘有趣’的照片。”
桑菀的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纸袋里的可颂被碾成碎屑。
她摸到包里的防狼喷雾,却在即将抬手时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老实点!我们只要照片,不想伤人”
“桑菀!”
是驰厌的声音。
桑菀猛地转头,看到浑身湿透的驰厌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
刺目的车灯突然撕裂雨幕,轰鸣声响起,车子直直朝着驰厌撞去!
“小心!”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流浪汉。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世界天旋地转。
医院走廊。
驰厌的白衬衫上全是血,雨水顺着发丝滑落,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患者受到撞击,肋骨骨折,脾脏破裂。”医生摘下口罩,“幸好送来的及时。”
手术灯再次亮起时,驰厌才发现自己手指抖得不行。
他摸到口袋里的烟盒,却带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是今早保洁阿姨在垃圾桶里发现的。
【驰厌,明天是你生日,我做了蛋糕放在冰箱,记得吃】。
字迹被咖啡渍晕开,像干涸的泪痕。
桑菀在消毒水味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驰厌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忍不住伸手,却在即将触碰时被猛地攥住手腕。
“为什么?”驰厌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现在才来?”
桑菀看着满眼血丝的驰厌,眼泪终于流出,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被困在一个荒唐的故事里……直到看见你留下的机票和那封没送出的情书,才突然明白……”
她哽咽着说出“觉醒”的真相,说那些年像提线木偶般对沈屹西的病态执着,说天台诀别后她无数次想追来巴黎却迈不开腿的诡异感受。
桑菀说出的话简直就像是什么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