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重返无国界医生组织工作时,他表面淡然没有一丝讶异,但内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

他们一起被派遣前往战火中的叙利亚,那里的情况非常糟糕,轰炸声与枪击声击碎所有的宁静,鲜血、饥饿、疾病、恐慌、死亡,很多人在战火中失去生命与亲人,更多人被迫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那些日子,简直不敢回想。

酒与她成为唯一的安慰。

她酒量越来越好,常能陪他对饮,他们喝当地的啤酒或者烈酒,味道不太好,但依旧喝得尽兴。

他知道她常常在深夜里写信,他曾帮她寄过两次,洁白的信封上,她洒脱飞扬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着那人的名字,他凝视着,心里便忍不住浮起嫉妒。

手写信是多么珍而重之的传递方式,以手写心,以心传情,最最亲密的话,她只说给那人听。

在叙利亚的第二年夏天,因为安全问题,他们被迫停止了在伊拉克东北部的医疗工作,他与她,以及两名叙利亚同事被派遣前往叙利亚阿勒颇地区增援。

当他们的车被拦下时,他第一个跳下去,示意她别下车,他费尽口舌与那边交涉,可最终他们还是被带走了。

他们被关押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房间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地上非常脏,气味很难闻。

晚上的时候没有灯,漆黑中,他问她,怕不怕?

她说,不怕。

她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焦虑流泪。

后来他们的两个同伴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心知肚明。

她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双手抱膝,身体忍不住地剧烈发抖。

他知道,她依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