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突然好了?”

侯夫人心虚至极,思忖了片刻,觉得万不能让贺知煜怀疑至自己身上,照他如今疯魔样子,若是知道自己害了孟云芍,那她和舒窈岂不都完了,心思一动:“你竟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贺知煜疑惑地看向她。

侯夫人假作为难道:“斯人已逝,我本不便多言。既是你非想知道,她也与你夫妻一场,我便说了吧。其实……其实我也是碰巧发现,云芍她,是她自己不愿生养,一直偷偷在府里服避子汤……故而那太医问她,她才自己也说是不知道。想来太医说的体寒,也是因此缘故吧。”

贺知煜没想到竟是此等原因,愣愣地看着侯夫人,神色中一半惊讶,一半哀戚。

原来,是她自己不想同他生儿育女吗?自己为人夫君,竟是差到此种程度,一则让夫人生了如此的念想,二则夫人生了如此念想自己竟还懵然不知。

侯夫人看他神色似有自怨之意,又转圜道:“那至于后来好了,可能,是她改了主意,又不喝那药了吧。”

贺知煜心疼如绞。

开始喝避子药,后来又不喝了,该是又生了同他一起安安生生度过此生的念想了吧?若非如此,也该不会因为他那些要命的混话如此伤心,如此“心绪不佳”。

在狱中,太后罚他受刑,又说敬重他过往功绩,由得他自选刑罚。他便是想选个最疼痛难捱的,好看看能不能平衡自己心里的痛楚。

像一个想抵御身上某处致命疼痛的人,恨不得以身撞墙,以刀割肉,才可堪和那极端的痛苦抗衡。

如今看来,也是不能。

贺知煜没再说话。

侯夫人看他神色戚戚,不再继续追问,心里不忍,却又长嘘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终是蒙混过关了,怕越是说多越是漏洞百出,起身说要去寻大夫给贺知煜诊治。

贺知煜道:“那便请母亲还是请太医院的廖怀春廖大人吧,知煜此事不想太多人知,廖大人同我是挚友,该能守口如瓶。”

侯夫人应了便离开了。

贺知煜看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却燃起一丝阴鸷,自言自语道:“母亲竟也是把我当傻子了。”

廖太医当日所言,虽言语上有所委婉,但他听得出,夫人寒症甚重,恐再无能力生育。

夫人喝避子汤未必是假,但她又怎能给自己下如此重药,以致于几乎不能生育?该是还有其他不知道的缘由。

贺知煜荒如冰原的心里裂开一道深沟,长出一株妖冶疯狂的藤蔓,冰冷怨毒的恨意在上面绽开出娇妍艳丽的阴暗之花。

柳姨娘寻了女医来找夫人的麻烦是巧合,那夫人的死呢,也是巧合?怎么如此多的巧合?

她心绪不佳固然是对的,那是否又有人利用了此事做文章,在寺庙中故意纵火,才让她枉送了性命?

那心中的藤蔓长得飞快,扎进血肉。

所有伤害了夫人的人,他会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

贺逍暗暗派了些人,想看着些贺知煜。

他如今真是看不懂他这个儿子了,实是不知若他再一次错了主意,还能掀出些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