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笙不卑不亢, 向皇上一礼,道:“皇上,民女是李记的掌柜李笙笙, 因着此时诸位击鼓的姐妹都在场, 想把谢掌柜的事情分说个清楚。”
宁王不欲同她多言:“这事情此时怎说得清楚?需得之后细细查证方可。何时组织、有何语言、纠集何人,均需调查取证, 不是此刻空口无凭就能查证明白的。”
李笙笙却微微一笑:“民女却认为此事不必如此麻烦。到底是恶意鼓动,还是为情义为之, 这事本就只凭一张嘴,难以说清。”
皇上听她此言,来了些兴趣:“难以说清?那你为何又说要现在分辨?”
李笙笙:“凡事论迹不论心。动机难以说清, 但却可从此事的行为上论断。谢掌柜带着我们敲登闻鼓, 其行为结果便是补齐当前皇商选拔规则的缺漏,而皇上设立登闻鼓,也是为着广开言路纳取建议。皇上此举为‘仁’, 谢掌柜此举为‘义’, 此事从头到尾, 都是我大盛以仁义治国的体现,实乃美事一桩。与‘动摇社稷’此说, 实是悖离。”
她又道:“至于城中关注的百姓、讨论的文人多了些, 恰是证明皇上设立登闻鼓, 此举意义在民众之心中甚重。今日皇上允诺了我们之请,事情传扬出去,也只会有更多的民众赞叹皇上开明, 亦重视女子作为大盛子民的权益。”
她不愿因自己出头得罪宁王,言语上对宁王所言亦有转圜:“而宁王殿下担忧有人在背后行不轨之事,亦是对登闻鼓的重视。皇上开明,宁王尽职,民众敢言,几相配合,正是大盛君民齐心,蒸蒸日上的盛世景象。”
李笙笙说完跪拜在地上。
她几句话,说得好像一团和气,谁都没错。
颜如朝初见到李笙笙跟着众女子商户一起来到大殿中,心中有些惊讶。
此时他听见李笙笙一番话说得漂亮,心中又升腾起些骄傲,觉得这个女儿颇有自己身上为乐圣者,桀骜不驯之风骨,当早日认回颜家。
“说得好!”他赞叹一声,亦是上前对皇上道:“皇上,臣今日无意听见此众女子言语,尤其是刚刚这位女掌柜,实在是觉得十分感动。臣现在灵感涌动,可为今日众女子所为做乐曲一首。”
皇上亦是点点头,面上浮起些悦色。
李笙笙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宁乐公主,那丫头也是如此,虽样貌娇柔温和,实际但却是个敢说敢做的性子,倒是有些像他年轻时。
盛皇近两年身子日渐不好,开始怀念起年轻时纵马疆土、励精图治的自己,反而对中年时日渐沉迷的权术感到厌弃。
另外,他膝下皇子不少,但平安长大的女儿却只有宁乐一个,少不得多些慈爱。
只是李笙笙担忧得罪宁王,颜如朝却仗着颜家世代在大盛为乐府令,毫不在意地对宁王出言讽刺道:“这皇商复选女户不得参与之事,我这个乐府令倒是有所耳闻。没想到,宁王殿下贵人事多,之前却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呢?”
虽则李笙笙言语中对宁王未有不敬之意,可在场谁都不是傻子,李笙笙三言两语便显出了宁王胸无格局,只是那话又说得一团繁花似锦,让宁王发作不得。
他正心中气闷,没想到颜如朝又上来讽刺自己。
宁王面上不动声色,只能勉强微笑道:“此事确实有所疏漏。”
颜如朝却不知为何不依不饶,笑了一声:“哈哈,若是疏漏倒也罢了,不是要给别人定成逆党,乱抓人抵罪就行。”
颜如朝虽身负官职,但因其在大盛有“乐圣”之称,难免带些雅士大家的狂傲,盛王知他脾性,一直也多宽待几分。
宁王怒从心头起,却不便对着颜如朝发作,咬牙道:“颜大人多虑了。”
皇上被李笙笙点到,早已看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