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州转动轮椅面向窗户,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两行泪。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吗?我总梦见你穿着婚纱的样子。”
祁晚晴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沈知州,你想挥霍自己的身体和人生都跟我没关系,但你的父母还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一记闷锤,重重地砸在沈知州的心上。
21
深夜,沈知州看着父母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
母亲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轻轻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轮椅悄无声息地划出病房,医院后门有一条小路直通海边。
夜风带着闲适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安抚,又像是召唤。
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光,浪花轻轻拍打着沙滩,无比温柔。
他艰难地从轮椅上挪下来,膝盖触到冰冷的海水时,刺痛让他想起车祸那天的剧痛。
一步,两步......海水没过脚踝,没过膝盖,没过腰间。
“晚晚......”他轻声呼唤,咸涩的海水灌进口腔,味道像极了苦涩的泪。
当海水没过胸口时,他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八岁的祁晚晴,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沙滩上追着他喊:“知州哥哥,等等我!”
而现在,他再也等不到她了。
就这样沉入海底吧,就这样永远留在有她在的城市吧。
黎明时分,赶海的渔民发现了漂浮在礁石间的尸体。
沈知州的身体被海水泡得发胀,苍白的脸上却带着奇异的平静,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在最后一刻还想抓住什么。
沈父沈母赶到现场,直接瘫软在沙滩上。
她颤抖的手抚过儿子冰冷的脸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号。
“儿子啊,我的儿子......”
在场的人都一片沉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没有人能承受。
挪威的晨光透过花店玻璃,祁晚晴正在修剪玫瑰枝叶。
陆谨言推门进来,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两杯热咖啡。
“下周可能有极光,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花剪,指尖相触时带着熟悉的温度。
祁晚晴点了点头,心中开始为他们的蜜月之旅生出一些期待来。
傍晚,陆谨言接了一通电话,眉头微蹙。
祁晚晴注意到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怎么了?”
陆谨言放下电话,语气平静:“沈知州死了。”
手中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祁晚晴的手指悬在半空,花瓣散落一地,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很轻。
“三天前,在海边,是自杀。”陆谨言走近,看见她睫毛微微颤动。
祁晚晴慢慢蹲下身,一片片捡起散落的花瓣,她的动作很稳。
“我陪你去看看他吧。”陆谨言突然说。
祁晚晴抬起头,她的丈夫站在逆光里,轮廓温柔而坚定。
“好。”她终于开口。
墓园里雾气弥漫,新立的墓碑前有几束被雨水淋湿的花。
祁晚晴将带来的蓝玫瑰放在墓前,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石碑。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沈知州开玩笑说以后死了要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