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体上泛起痛,程舒逸的声音在雷雨声里格外坚定。
“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报。”程舒逸的声音顿了顿,盯着周昭的眼睛说:“这是现代新闻之父普利策的名言,也是我当记者的初心。”
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程舒逸的声音,恍惚间周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对这个学妹心动的时候。
作为新闻系新生代表的程舒逸站在讲台上,也曾讲过这句话,也是这样的坚定和认真。
“我要做挺立船头的“瞭望者”,虽然上山是因为我的姐姐,但是现在不是了。”程舒逸紧了紧怀抱,暴雨砸在她手背的伤口上,雨水混杂着血迹落下:“我不管这个小孩有什么身份,哪怕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人,我也会把她带下去,该给她的公道和真相,不该因为她不是司雪,也不该因为她身上没有话题度,而忽视。”
“更何况我们现在有充足的体力和资源,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呢?”程舒逸反问着,“学姐,这不是我认识的周昭会做出的决定。”
雨大到程舒逸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
可是她还是倔强地看着周昭,她不信自己信任的学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更不信自己决定并肩的人,已经忘记了初心。
身后被雨水浸透的木屋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般,颓然地倾倒下去。
周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反驳的声音:“那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这个小孩放下,你跟我一起走,要么你抱着小孩走大路寻救援,我走小路把消息带下去。”
两个选择程舒逸都不认同,她轻声反驳:“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大路呢?”
“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舒逸。”周昭冷静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人远比想象中要复杂,更何况这个小孩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我们抱着她从大路走下去了不是么?”
“如果你要跟我走,那就把这个孩子丢下。”
感受着怀里小孩微弱的呼吸,即使程舒逸紧紧搂抱着她,可还是能感受到她身体的余热在流逝。
这个小孩身上的伤那样重,丢在山上,别说等着自己从大路下去找救援,恐怕就是抱着走小路也是凶多吉少。
“那我跟着你一起走小路。”程舒逸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小孩,语气坚定道:“我不会把她丢在这里等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小路下山,太危险了。”
小路本就难走,现在又下起了雨,那段山崖光是想想都觉得惊心。
“没事的舒逸。”周昭感受着程舒逸对自己的担心,忍不住抬手挽起程舒逸被雨淋湿的发,轻声哄道:“听话,你抱着她先从大路下去,我比你熟悉小路也比你要稳一些,所以我走小路去通报,小路要近,比大路近两倍。”
“不行。”程舒逸将孩子塞进了周昭怀里,用外套挡住了小孩的脸:“这个小孩很重要,不能死,学姐你也很重要,不可以出事,所以我走小路,学姐你走大路,我们下去汇合。”
说完程舒逸背起自己的包,开始收拾刚刚翻出来的药物,刚站起身却被人拽住。
“程舒逸。”
素来温柔的周昭也冷了脸,认识六年,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程舒逸的大名:“如果你不把这个小孩抱过去,我现在就松手,她的身体应该不能再承受一次摔打了吧。”
听着毫不留情的威胁,程舒逸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