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刚成婚时的慕繁,会因为他一句夸奖就脸红,会熬夜给他绣香囊,哪怕指尖扎出血也笑着说不疼。

他惊醒时,帐外传来士兵的闲聊。

“慕先生真是菩萨心肠,前日还帮咱们洗衣裳!”

“听说她在京城时是谢大人的夫人?啧,那位谢大人可真瞎……”

谢明尘望着帐顶,忽然觉得胸口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曾经那么爱他,可他弄丢了她。

◇ 第二十章

三日后,谢明尘能下床了。

他拖着伤体去医馆找她,却见慕繁正在教孩童识字,眉目温柔得像幅画。

“繁繁。”他低声唤她。

孩童们一哄而散,慕繁收起书卷,眼神疏离:“谢大人,我说过,诊金交给药童即可。”

“我们谈谈。”他拦住她。

“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谈。”她绕过他,却在擦肩而过时被他攥住衣袖。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声音沙哑,近乎哀求。

慕繁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我要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抽回袖子,一字一句道:“否则,明日我便离开漠北。”

漠北的清晨,风沙刚歇。

慕繁推开药堂的门,发现门槛上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衣衫褴褛,面容苍白,唯独一双眼,在看到她时微微亮起,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救……我……”他嘶哑着开口,随即昏死过去。

慕繁蹙眉,蹲下身探他脉搏内伤严重,但还有救。

她朝屋内唤道:“小七,帮我抬人。”

三日后,男人醒了。

他茫然地望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慕繁脸上,怔怔地问:“……你是谁?”

慕繁正在捣药,头也不抬:“救你的人。”

“那我……是谁?”

药杵一顿。慕繁抬眸,对上他干净却困惑的眼睛没有算计,没有虚伪,像初生的幼兽。

“不知道。”她淡淡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男人却忽然抓住她的袖子,力道很轻,却执拗:“你……认识我,对不对?”

慕繁沉默片刻,鬼使神差道:“你叫阿晏。”

这是她幼时养过的一只白雀的名字,后来冻死在某个雪夜。

谢明尘站在药堂外,看着屋内的一幕。

慕繁正弯腰替那男人换药,素白的手指拂过对方赤裸的胸膛。

而男人仰着脸看她,满眼都是依赖与仰慕。

“慕先生待阿晏真好。”路过的大婶笑着打趣,“瞧着倒像对小夫妻哩!”

谢明尘手中的药包“啪”地捏碎。

“他是谁?”谢明尘踹门而入,眼底猩红。

慕繁头也不抬:“病人。”

“病人需要你亲手喂饭?需要你替他擦脸?!”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慕繁,你故意气我是吗?”

阿晏突然扑过来,狠狠咬住谢明尘的手腕:“不许……欺负她!”

谢明尘吃痛松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像狼崽般护住慕繁的男人。

慕繁却笑了,伸手揉了揉阿晏的发顶:“乖,去里屋等我。”

她从未对谢明尘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笑。

“谢大人擅闯民宅,是想吃官司?”慕繁抱臂而立。

谢明尘指着里屋,声音发抖:“你让他住这儿?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她轻笑,“至少他记得对我好。”

这句话像刀子,直直捅进谢明尘心窝。

他踉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