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昨天晚上曾钊的惨痛遭遇,下班之后傅守瑜坚持让曾钊带女儿回家,自己去医院陪母亲。

第二天在实验室里见了面,曾钊发现他脸色很差,关心地问:“累着了?”

傅守瑜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那个会您去吗?”

曾钊说:“不去。老太太没两天就手术了,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傅守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还是沈主任去?”

曾钊说:“他恐怕也去不了。昨天给他打电话,态度比我还坚决,这人真是,一点变通都不会。”

“那谁去啊?”

曾钊耸耸肩,满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这事又不归我管,让院长操心去吧。”

傅守瑜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跟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别让院长为难了,您去吧。”

曾钊皱着眉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反正心里不舒服。

傅守瑜很是花了一些工夫才说服曾钊去开会,当天晚上,两人忙了一个通宵,准备发言稿和PPT。曾钊上飞机前,搂着傅守瑜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我这两天眼皮老跳,别是要出什么事吧?”

傅守瑜难得的没有在公开场合与他保持距离,机场大厅熙来攘往,个个行色匆匆,哪有人会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大男人紧紧相拥?

松开手臂,傅守瑜闪烁其词:“能出什么事?”

曾钊笑道:“万一飞机飞着飞着从天上掉下来了呢?”

傅守瑜捶了他一下:“呸呸呸,你还想出事故是不是?”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眼看傅守瑜又要发作,曾钊攥着他的手说,“走走走,陪我买保险去。”

硬把人给拉走了。

傅守瑜从机场出来直接坐大巴去省医院。

傅母手术在即,已经剃光了头发,戴着医院发的小帽子,坐在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里,沐浴阳光。

远远看见儿子,招招手。傅守瑜一路小跑到母亲跟前。傅母微笑着递上手帕,说:“急什么。”

傅守瑜爱着母亲坐下,殷勤地为母亲捶背捏肩膀。

傅母平静地享受了一会儿,到底心疼儿子,按住儿子的手说:“好啦好啦,妈知道你孝顺。妈肩不酸背不疼,不要你按摩。”

傅守瑜知道母亲这话有所指,垂了头不说话,手还被母亲紧紧攥着。

母子俩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傅守瑜到底沉不住气,先开口唤了一声:“妈。”

他天性中有羞怯的一面,即使是面对最亲的人,也无法完全放开。傅母说他小时候撒娇要东西,就这么轻轻软软地叫一声,不肯明说,以为别人自然知道他要什么。

傅母拍拍他的手,长叹一声,说:“瑜瑜啊,妈不是要逼你,只是有些事情我实在是不能同意。你是我生的,我肯定凡事都是为了你好,绝不会害你的。你可能一时想不明白,要怨我,没关系,你就算怨我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同意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个手术成不成功还不一定呢,如果你不听话,我宁可手术不成功,眼不见心不烦。”

一席话说得母子两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见母亲揉着胸口叹气,傅守瑜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进退两难间哽咽着又唤了一声“妈”。

知子莫若母,傅母说:“你如果真的孝顺,你今天晚上就把宝宝和依依带过来。不把你和宝宝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我没脸去见你父亲!”

如果不是牵涉到林依依,傅守瑜会选择暂时避开锋芒,沉默着把这件事情拖到母亲完全康复以后再说。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了,郭青的事情已经让他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