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频频点头,喜极而泣的跑出去。

红鸢也连忙去吩咐人准备热汤巾帕。

不过片刻,内室便只剩他们两人,林业绥在卧床边坐下,抬眼望向女子时,眸光深长。

宝因躺在其上,乌发乱成一团,薄汗泌出,又许是彻夜的惊泪,使得那些青丝站在脖颈与鬓边,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寝衣被浸透,唇齿间还在呓语。

他探手过去,将那些发丝拨弄开。

待疾医来瞧过,施完针刺后,女子方不再梦呓,蹙起的眉心也渐渐平坦,呼吸开始匀长。

又两刻,宝因终于醒来,还未睁眼,便已扶眉先泣,大概是在梦中所积攒的情绪,不不快。

林业绥安静陪在一旁,像昔时那样轻揉耳珠安抚。

如此动作,宝因便知是男子,她将心绪收拾妥帖,泪眼看他,语气平和:“昨夜如何?”

林业绥把女子托起,让其靠着隐囊半坐能稍舒适些,随后拿来湿帕为她擦汗泪,简答一句:“太子胜了。”

宝因松了些心,可当回想起所梦之事...从前都是梦见成长的阿瞻不认她,喊旁人为母,昨夜却梦到两个宫侍用白绫将孩子给勒死。

她无助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的孩子呢?”随即语调里略带着恳求与坚决,“不要瞒我。”

林业绥眼底忽变得幽邃,而后沉着收回手:“我昨夜已派部曲进宫去找,至今未有消息传来。”

内室里的人话刚说完,外边童官就来禀告太子请他入宫。

在这里费时过久,等候近一个时辰的李乙几次遣舍人魏集来请,说是请,催促更为合适。

刚又来了。

男子放下湿帕,欲起身要走,宝因泛白的手指抓着他衣袖:“我要去。”

林业绥左右权衡过后,对她颔首。

*

涂绿挂玉的牛车在驶出长乐坊后,沿着宽道往北而去,偶有阵风吹过,使得车檐所悬碎玉叮噹悦耳。

在离兰台宫愈发近时,即使车身有香囊,那淡淡的血腥也顽固袭来。

进了望仙门,下车后,宝因更是难以忍受,只觉草木与地砖都腥了起来,不知昨夜里究竟死了多少人,那积尸该有山高。

遐思时,一只指节削瘦,青筋微突的手递了块手帕过来。

早已习惯血气的林业绥面色如常道:“宫中恐还有李毓同盟,正在搜查,跟紧我,莫要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