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找个小店就行。”束晴又喝了一口拿铁,桂花味在嘴里泛开,她想北京大概没有桂花树,这种轻盈的香气应该禁不住凌烈寒风。
冯式东想了想说:“金台夕照在这附近,去看看吧,沿路挑一家吃饭。”
束晴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走,她落了几步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半米距离,好似并不熟悉。
冯式东也径直往前走,不管身后有任何动静,连路人的单车铃铛持续响铃他都没回头。直到停在一家普通的面馆前,冯式东拉开门等她先进。束晴跨上台阶的那刻,冯式东的手按在她的后腰,没用很大劲,但束晴就是清晰感受到这秒里,他手掌下压抑的力气。
束晴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了冯式东一眼。好像有面挡在两人中间的帘幕被风吹成了细沙,飘着落下了。冯式东抬胳膊把她整个人环在臂弯里,揽着她并肩走进面馆坐下。
除了点菜,两人全程没再说过半句话。
两份招牌打卤面五分钟就上桌,束晴先绑好头发,再要了一个小碗,面的味道很好,但份量很大,她最多只能挑着吃小半碗。冯式东很快吃完一整份,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她。
束晴忍了几分钟终于受不了,抬头说:“不要一直盯着我。”
“看你一路不吭声,以为哑巴了。”冯式东把视线从她的眼睛往下挪了几寸,“快点,吃不完就剩着。”
他恢复成惯有的神态,两人终于摆脱莫名陷入的诡异气氛,束晴放下筷子,把剩下的几口咖啡喝完,杯子丢进垃圾桶,从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补妆,不客气地回答:“建议你也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冯式东竟然没反驳,轻笑了声,起身去收银台结账,接着去门口等她出来。
面馆老板也站在门槛上抽烟,顺势给冯式东递了一根,冯式东说了什么,应该是拒绝,老板又往前递了递,冯式东这回接过了,咬在嘴里捂着手点燃,只吸了一口就夹在指间没再动。
束晴收拾完出来,冯式东把烟在一次性塑料杯里按灭,朝面馆老板抬了抬手告别。
老板操着一口京腔对他们说:“好吃赶明儿再来。”
束晴微笑,冯式东和她并肩一起往前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咖啡香,像街角和办公室混合的气息,揉合成一团,伴着秋风的凉意往束晴面前送。
“下午去天坛公园走走。”冯式东提议。
束晴无所谓去哪里,随口问他:“刚才那个老板给你推荐的?”
“嗯,应该不远。”说着他拿出手机搜索地图,举在两人中间一起看,“二十分钟。”
工作日的下午,多数人都被关在写字楼里,高架桥还算畅通,但束晴在冯式东的手机上点了切换交通方式,地图上出现一蓝一黄两条笔直的轨道线。
“坐地铁吧,刚好可以在金台夕照进站。”
以前束晴从来不知道金台夕照是个地名。北京许多地名都带着文字本身的意韵,金台夕照,如此温暖的名称,搭配的实景却是反射冷光的 CBD 写字楼外墙。
束晴站在天桥上眺望那几座象征繁华的标志性建筑,底下是汽车飞速流走的声音,她忽然有种不真实感。这个时候,她原本也该在某栋楼里,而不是舒适的着装,站在陌生的城市中心路面,置身事外地发出感慨。
“好像看着比陆家嘴更精致。”也更冰冷些。
冯式东四周转了一圈,说:“这会儿没什么可看,傍晚再来。”
两人直接穿过天桥沿路走到地铁,几站就到天坛公园。旅游景点比 CBD 热闹许多,入口穿过笔直宽敞的树荫道,两侧都是有着至少百年历史的参天大树,穿过树林缝隙,红墙黑瓦异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