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打个哈欠,欣赏着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刚才心头氤氲着的那点儿起床气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这会儿时辰真有些晚了,夜风也凉。
他看冤种衣裳穿得不多,就叫宋大监去寻件他的外套给他披上,又叫他:“赶紧回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往颍川侯府去?”
圣上比这三岁小孩儿高得多,他的外袍一折为二,再披在阮仁燧肩上,也显得宽宽大大的。
阮仁燧拽着两条袖子,在自己胸前打个结,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他不说“阿耶再见”,也不说“孩儿告退”。
这是他对于他阿耶恶意传播他绰号的惩罚!
走出去没几步,忽的想起一事,阮仁燧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回头再看,他阿耶居然还没有进去,仍旧在门外目送着他……
见他回头,脸上显露出一点疑惑:“怎么了?”
夜里其实是有点冷的,他阿耶身上也只穿着单衣。
“……”阮仁燧心里边那点小脾气,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哒哒哒跑回去,抱住他阿耶的手臂:“阿耶,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
披香殿。
德妃这会儿其实已经有点困了,洗漱之后,披散着头发,坐在灯前,托着腮出神。
今晚上是燕吉值夜,看自家娘娘半刻钟不到,就打了好几个瞌睡,便劝她:“娘娘还是先歇着吧,小殿下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不会有事儿的……”
德妃又打个哈欠,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溢出来的泪:“再等等吧,不差这么一会儿了。”
结果却有崇勋殿的人来回话:“陛下请娘娘放心,小殿下今晚在崇勋殿过夜……”
德妃小小地吃了一惊:“岁岁怎么跑到崇勋殿去了?”
……
崇勋殿。
阮仁燧是为了广德侯府的事情,专门折返回来的。
他犹豫着,说起了广德侯世子:“我记得他的寿数并不算是很长……”
圣上听得怔住,会意过来,了然道:“后来爵位给了他同父同母的弟弟毛二吗?”
阮仁燧有些讶异,心下微动,忽的冒出来一个主意。
他叹息着摇头:“爵位给了世子的独女毛小娘子……”
圣上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岁岁,你以后还是不要骗人了,被人戳穿,是很尴尬的,阿耶真不忍心看你这样。”
阮仁燧:“……”
阮仁燧呵呵一笑,镇定自若:“阿耶,你不要这样好吗?猜错了就攻击我?太没有风度了吧!”
圣上笑微微地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敲:“世子之妻出自郑国公府,与贵妃是堂姐妹,广德侯行事向来求稳,怎么可能选陈家的外孙女袭爵?”
“当然还是嫡出的毛二更适合一些。”
圣上辣评冤种:“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阮仁燧:“……”
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夜晚,有一个三岁小孩儿(其实不然)的心,静悄悄地碎了。
……
因要出宫去参与颍川侯府的喜宴,第二日阮仁燧虽决定了要请假,但还是起了个大早。
圣上叫人服侍着着衣,见他起了,不免有些讶异。
他倒是说呢:“再睡会儿吧,反正有空。”
阮仁燧摇摇头,自己把鞋穿上,活动一下腿脚,说:“阿耶,你自己吃饭吧,我回披香殿去了。”
他说:“我一晚上没回去,阿娘肯定想我了,我要跟阿娘一起吃早饭!”
圣上叫他这话给触动到了情肠,蹲下身去,轻轻地抱了抱他,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