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忧师尊昨日一战,消耗了灵力, 体内阴毒再次发作,眉头紧锁地望着师尊。
莫绛雪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你紧张什么?”
谢清徵牵过莫绛雪的手腕, 替她把脉。脉象还算平稳,体内的阴毒也被压制着,并无反噬的迹象。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莫绛雪猜到了她的担忧, 淡然道:“我还能压制住。”
她就算失了三成修为,不再是顶尖高手, 也还是修真界的一流人物。
谢清徵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莫绛雪:“我的师尊很厉害。”
她的眼中有敬重、仰慕、感激, 还有依赖, 莫绛雪不太习惯这般炙热的眼神,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嗯了声,一本正经道:“换你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谢清徵:“……”
行吧,这话虽然难听,但也算是大实话。
师徒二人御剑飞往温家村。
落地后, 谢清徵站在村口,眺望残破的村庄,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很想念村里的“人”。
小时候,那些“人”会带她去河里捉鱼,去东山摘野果、挖竹笋, 溪边有荒废的菜地,她们还教她如何种菜。
后来她一个人搬到西山, 每次下山同姑姑她们相聚,待不到半个时辰, 姑姑便会赶她回山上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们嫌弃她无母无父是个累赘,好不伤心,可后来时常收到她们缝补的衣裳、采摘的野果,便知是自己多心了……
她们只是明白了,阴阳有别,她肉体凡胎,在鬼群中待久了,鬼气会逐渐侵蚀她的身体。
哭了许久,眼睛有些疼,谢清徵从回忆中抽开身,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东、西二山。
东山依旧郁郁葱葱,漫山遍野的绿竹摇曳生姿;西山山上草木倒伏,山体开裂之处重新合了回去,不再是尸骸遍地走的恐怖模样。
两座大山峰峦起伏,遥遥相对,侧看宛如两个仰面朝天,泰然而卧的人。
莫绛雪盘膝坐地,将长琴放在膝上,弹奏一曲《招魂》。
一曲毕,没有招来半个邪物。
奇怪。
她们走了之后,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莫绛雪收了琴,又在村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没有毒尸、没有残魂、没有祟气,这里变得很“干净”,干净得像是有人在她走后特意清理过。
回过身,只有哭哭哒哒的徒弟紧跟在她身后,一面忍着泪,一面小声道:“不知道我的小鸡小鸭小鹅怎么样了?有没有饿死?有没有被山里的其他动物吃掉?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村里有祟气……”
莫绛雪收回了视线,揪着谢清徵,御剑飞到西山的半山腰上,借了谢清徵的一滴血,又弹奏了一曲《御兽》。
琴音响了没多久,便听得溪边、山里传来一阵“咯咯咯”“嘎嘎嘎”的动静,似是有鸡鸭鹅在回应琴音,接着便是一阵啪嗒啪嗒的疾跑声响。
由远及近,几只肥硕的走禽迅速朝她们二人靠近。
谢清徵心中一喜,忙抢上去,抱起那几只鸡鸭鹅,挨个掀翅膀摸羽毛,同它们问候。
莫绛雪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院子里的那几株桃树。
那几株桃树是按玄门阵法栽种而成,昔年有人施了灵力,那些鸡鸭鹅住在这里,日久天长,想必也沾染了几分灵气。
不知是否开了灵智,若开灵智,那兴许可以对话,问问它们,她们走了之后,还有谁来过温家村……
“铮铮铮。”琴声再响,那群鸡鸭鹅发出一连串的“嘎嘎”“咕咕”“咯咯”声。
莫绛雪十指按在琴弦上,盯着那群鸡鸭鹅看了会儿,收了琴。